所以,彆看宗室諸王亂哄哄的,可將太上皇、皇太後愛子,義平郡王李含拿下,送去景陵守陵後,宗室內再敢鬨事的就沒幾個了。
連皇上親弟,太後親子都能如此發作,更何況其他人?
而當薑鐸和荊朝雲拜下謝恩時,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武勳親貴們,也都老實了。
再鬨下去,掃的便是這兩位文武巨頭的臉麵。
當然,無論是宗室還是元平功臣還是景初舊臣,都不會真的以為隆安帝說的是真心話。
政治上,誰會如此幼稚?
但至少,假大空往往意味著絕對正確,在今時今日今地,無人再敢掀起風浪!
近乎罪己詔的太上皇遺詔,也就順理成章的頒布了下去,也將通傳天下!
去年,太上皇借賈薔在醉仙樓的那番話,掀起的滔天巨浪和莫大風波,今日,隆安帝在太上皇的梓宮前,當著太上皇的麵,徹底反正!!
……
酉初,天色將暮。
賈薔第三次哭靈磕頭罷,又去了戶部衙門,將忙了一整天,眼見身子要頂不住的林如海接上,送回了布政坊林家。
忠林堂上,林如海服下了梅姨娘精心熬製的藥膳後,蠟黃的麵色總算舒緩過來些。
即便如此,仍有些咳嗽。
梅姨娘見之,一萬分擔憂道:“國喪要進行一個月,老爺這個身子骨,哪裡吃得消?”
一旁賈薔道:“皇上開恩,先生明兒就不必去了,等出殯那一天再露個麵就是。先生的舉孝,由我代替。”
梅姨娘聞言,驚喜萬分道:“這可是天大的皇恩呐!”
林如海淡淡笑了笑,道:“唯有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罷。”
忽又想起來,問賈薔道:“你師妹呢?”
賈薔乾笑了聲,道:“這會子,應該從船上回來了,在桃園那邊泡溫湯呢。”
“喲!”
梅姨娘失聲笑道:“怎還洗上溫湯了?”
賈薔將桃園來曆簡單說了遍,最後對林如海道:“昨兒得了急信後,起初並不知道是太上皇駕崩,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就先送了林妹妹和其她家人上了船,然後回城來看看。若是太上皇駕崩,那彆的都好說,打發人再讓她們下船回來就是。若是……另一種可能,那弟子就接上先生和姨娘,趁早出城,坐船南下,遠走高飛。”
林如海都不知道,賈薔還有這種騷操作,一時都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梅姨娘則好奇道:“薔哥兒不是號稱太上皇良臣麼?怎還會……”
賈薔搖頭道:“那個名號,也隻能對付一些小嘍囉,搪塞一些大人物,動起真格來,實在沒半點底氣。我和先生得罪的人太多,一旦是另外一種可能,那麼我和先生必是下場堪憂。儘管發生另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極小,但涉及到先生、姨娘和師妹的性命,我大意不得絲毫。先生曾教誨過我,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錯,但男人不行。”
梅姨娘聞言“喲”了聲,對林如海驚歎笑道:“可見是名師出高徒呢!”
林如海搖頭笑了笑後,對梅姨娘道:“果真有不忍言之事發生,我也不會走,怎能辜負皇恩……罷了,你去給薔兒準備些吃的罷。”
梅姨娘知道林如海必是有大事與賈薔說,會意後端起林如海用罷的藥膳碗,出門離去了。
等梅姨娘走後,林如海看著賈薔,歎息一聲道:“可惜了,那艘船以後都不能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賈薔聞言,麵色微變,遲疑稍許,道:“先生的意思是,那艘船會被宮裡察覺去……”
林如海點點頭道:“天下豈有不透風的牆?太上皇在時,你留下這樣一艘船,皇上知道了未必會在意。可如今皇上唯我獨尊,你卻留下一條隨時跑路的船,你讓皇上怎麼想?”
賈薔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道:“也不怕,我會另想法子。”
林如海笑了笑,道:“其實大可不必,從今往後,當再無性命之憂。你今日做的極好,不隻是因為你除了魏昕,你不除他,他也活不了。皇上那邊,早有準備。我是說,你出口幫恪和郡王解圍一事,也算是還了一份大人情。另外就是,推辭步軍統領大都統一職。有些東西,看著好,卻摸不得。驟得大權,卻毫無根基可言,此為種禍之本。戒得此貪心,薔兒將來必成大器。”
賈薔謙遜了兩句後,目光奕奕的看向林如海笑問道:“先生,如今也算是改天換日了,自此往後,是否海闊天空?”
林如海先是笑了笑,不過,終究還是正色告誡道:“大意不得,太上皇雖賓天了,可皇太後還在,這還隻是宮裡。宮外,少了太上皇的震懾,雖大部分人都會更規矩,卻難免不保,有些人會鋌而走險,愈發肆無忌憚!”
賈薔聞言麵色也凝重起來,道:“這點弟子明白,不會輕狂了去。隻是想著,從今往後,理當對錯分明才是。對了先生,皇上果真願意放過荊朝雲?此人絕對當得起權臣二字啊!他若是不除,景初舊臣就清掃不乾淨。”
林如海聞言卻是笑了笑,道:“薔兒,你雖聰慧過人,但許多事,你還未經曆過,也就未必明白。你且慢慢看罷,看看甚麼叫做帝王手段!
有的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難。
有的時候,在位,比去位,更慘!”
……
ps:求保底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