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哦?你想要甚麼賞賜,不妨說來聽聽。可是想要甚麼官兒?”
賈薔乾笑了聲,道:“皇上,臣不是要官兒,而是想向皇上討一個寶貝……”
說著,目光還瞟向了李暄。
李暄唬了個半死,看都不看賈薔一眼,隻當是個陌生人,還一臉嫌棄。好似賈薔想討要的寶貝是他一樣……
隆安帝“哦”了聲,瞥了李暄一眼後,問道:“想要甚麼寶貝?”
賈薔小聲道:“臣聽恪和郡王說,皇上有一對西洋番國進貢的自走火器。能不能賞臣一支……”
“放肆!你要這個做甚麼?”
隆安帝聞言,卻陡然沉下臉來,訓斥道:“除火器營,私藏火器者,該當何罪,你不清楚?”
賈薔聞言悻悻道:“皇上,臣自然知道。隻是……”
“沒甚麼隻是,此事想都不要想,不知輕重!”
隆安帝有些惱火,若是臣子能藏火器,那刺殺他的概率就大的多了。
趙東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臣,若是持刀劍,根本毫無威脅。
可拿著一把火器,卻直接能威脅到聖駕。
他剛剛才下旨,要以從嚴從重的肅清民間火器,賈薔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槍……
這不是不識好歹恃寵而驕又是甚麼?
尹後也跟著教訓了句:“本宮就知道,你們兩個湊到一起,再沒一點好事!”
頓了頓,不理李暄滿臉冤枉的德性,又同隆安帝笑道:“皇上,臣妾看,這皇貴妃位還是晉封了罷。皇上金口玉言,金冊都寫好了,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隆安帝仍是遲疑不定,見賈薔還想說甚麼,尹後立刻沉下臉來,教訓道:“本宮知道你在想甚麼,可隻要心中無私,又何須畏懼人言?莫非你賈家心裡,還有甚麼見不得人的惦念不成?”
一句話讓賈薔閉嘴後,尹後又道:“回頭本宮將子瑜尋來,再問問幾位宮中老供奉,果真要清淡些膳食才好的話,本宮就親自盯著這事。至於每天去後花園散步……也需要本宮親往養心殿,好生央磨,不然,皇上處理起政務來,誰敢提醒他去散步?六宮諸務,往後本宮也不是全數不理,果真遇到難的,元妃自可來尋本宮。”
說罷,她轉麵看向隆安帝,溫婉恭順道:“新政即將大行天下,臣妾都不敢想象到時候皇上會忙到甚麼地步,若再這般苦熬,龍體如何承受得住?雖如此慢怠了宮務,會失了皇後的本分,可隻要能讓皇上的龍體安康些,臣妾又何懼背負慢怠之名?”
隆安帝聞言,微微眯起眼來,目光卻落在李暄身上,沉吟許久後,眼中閃過一抹憐惜和無奈,竟緩緩頷首道:“也罷,朕,還真是需要皇後的襄助佐理。”
如果說,尹皇後交出後宮大權,隻為了多在養心殿待些時候,除了侍奉龍體外,多半還想知道些政事……這般煞費苦心,還能是為了誰?
看來,大皇子李景的近日所為,不僅讓他這個父皇不滿,連皇後這個生母,都大失所望。
這是,已經將希望寄托於李暄身上了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
隻是,是不是謀劃的太長遠了些?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皇後登時大喜過望,屈膝福禮謝恩,又對賈元春道:“可彆歡喜傻了,還不快謝皇恩?隻是需謹記,此恩德雖隆,卻也沉重。日後,六宮事務,就勞妹妹多費心了。”
賈元春心中一片慌亂,卻也隻能跪謝皇恩。
唯獨賈薔,心裡總是有諸多不安。
這份不安不是因為皇貴妃會威脅到皇後的地位,就目前來說,十個元春加起來都不夠尹後一隻手打的。
而元妃明顯也非輕狂貪斂之輩,很明白她自己的位份,所以不至於做出利令智昏的糊塗事。
再者,尹皇後明顯也沒將元春當做對手……
那這份不安,到底來自何處呢?
出了宮後,賈薔沒有直接前往布政坊林府求教。
一來不確定林如海是否在家,趙家才抄,眼下戶部怕是要忙瘋了,事涉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林如海不可能不親自盯著。
二來,他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去透露宮中之事。
儘管,皇宮裡從來沒有秘密,今日事,用不了太久,就會傳遍整個神京權貴圈子。
但能少犯忌諱,最好少犯點忌諱。
賈薔沒有去林府,而是徑直去了尹家。
他得先去和尹子瑜對對口供……
他給隆安帝和尹後的那些建議,倒不是假的,可還沒告訴尹子瑜。
那些養生真言,他隻在林家說過……
還有就是,寬寬尹家人的心。
賈薔忽然明白他到底不安於何處,今日等閒平地起波瀾,然而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才會突然鼓弄起這般風浪來!
未知的,才更令人心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