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辦下壞事的人是高程,不是工部侍郎高岩。
可就算救,也會讓許多人不滿,包括宮裡。
這樁案子,已經夠李曉喝一壺的了……
甚至,可以改變曆史的進程!
“好了,你在家好好安胎,哪也不要去。等過了年,我送你去揚州,看看你父親。”
賈薔撫了撫李婧的臉,輕聲微笑道。
李婧聞言,眼中的淩厲之色瞬間軟化下來,她輕輕點了點頭,手放在腹前,應了聲:“嗯。”
……
榮國府,王夫人院東側。
趙姨娘小院。
坐在桌邊的賈政麵上,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
若非趙姨娘是他的寵妾,吹了許久枕邊風,他真落不下臉來請賈薔這回東道。
上回賈薔“莫名”的對他發怒訓斥,甚至落下臉來讓他跪宗祠……
這些都極大的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且有句話,他都不想承認。
那就是對於這個小他兩輩的族侄宗長,賈政心裡其實是有些畏懼的……
通常的世俗禮數和人情世故,在這個小輩身上,完全行不通。
最讓賈政難過的是,林如海身為賈薔的先生,居然還不管教他這些,唉……
無人可製,豈不就隻能低頭?
“哎呀,怎還不來?”
趙姨娘有些焦躁的埋怨了聲後,從外麵遊廊下回來。
賈政皺眉道:“靜心,養性。這樣大的人了,怎還跟小姑娘時一樣天真爛漫?”
躲在角落裡的賈環,悄悄的拿腳尖畫了個圈圈……
趙姨娘卻是滿麵堆笑,道:“老爺,我這不也是當娘的焦急麼?”
賈政聞言,麵色和緩稍許,卻搖頭道:“環哥兒之事,不用你出麵,他也入得族學。這一次蘭兒回來,連你也見了,大為不同。再讓他好生讀幾年書,就能下場了。他爹二十歲進了學,考上了秀才。早上我考了考蘭哥兒的功課,很是不錯,怕是要比他爹提前幾年進學。有如此先例在前,環哥兒入族學讀幾年書,說不得也能下場。他也是榮國公的子孫,入族學讀書再沒甚麼難處。倒是你那侄兒……怕是有些棘手。”
趙姨娘不依道:“旁人的親戚都能入學裡讀書,我侄兒難道就不是賈家的親戚?”
賈政歎息道:“不是說你的親戚不是賈家的親戚,而是那錢槐是錢啟的兒子。錢啟夫妻倆原都在庫上做事,還是你托了我說的人情。主子這樣的恩情,他們不思回報,反而在其中動了手腳……”
趙姨娘落淚道:“都是錢啟那殺千刀的做下的孽,辜負了老爺的大恩。不過錢啟已經壞了事,不提也罷,可他老婆,我那嫂子福來卻是個好的啊!”
賈政聞言笑了笑,道:“這名兒倒是有些意趣。”
趙姨娘忙道:“我也這樣想,不過她卻不這樣想。前兒她還說呢,她那名聽著雖好,卻不如我的。我雖名兒沒那麼好,可命卻好。能入了老爺的眼,服侍老爺一輩子,豈不是天大的好命?她下輩子必是不要再叫這樣的名兒了,要改成我這樣的。若是也能入了老爺這樣偉男子的眼,一輩子也就值了。”
賈政聞言,緩緩頷首道:“難得她有這樣的見識……罷了,我且再同他說說罷。不過,到底能不能進,怕還是要經過考試……”
話音剛落,趙姨娘還想說甚麼,卻見丫鬟小鵲急急進來,稟道:“老爺,奶奶,侯爺來了!”
趙姨娘忙道:“環哥兒呢,快去代老爺迎一迎。”
賈環吸溜了下鼻子,撇了撇嘴,從角落裡站起,往門外去。
不想賈政居然也站了起來,道:“我也去看看罷。”
趙姨娘大吃一驚,道:“老爺就不必去了罷?”
賈政搖頭道:“他雖是小輩,可到底也是族長。再者,還有你那內侄之事……”
趙姨娘聞言感動壞了,喚了聲:“老爺!!”
賈環站在一旁也不尷尬,瞟一眼,又瞟一眼,覺得學到手了!
不想正當這兩日情深義重時,賈薔都已經一步邁了進來。
看到賈政和趙姨娘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覺著變扭。
一般人都很難想象,賈政居然吃這一套?
見禮罷落座,趙姨娘倒是熱情,隻是許多話也說不清楚,雲裡霧裡東拉西扯了一堆東西。
賈薔起初還能給探春些麵子,到後麵就忍不得了,問賈政道:“二老爺,今日到底是何事?”
賈政乾咳了聲,緩緩道:“薔哥兒,你為賈家族長,做的比珍哥兒他們強得多啊。族學的進展,也讓我們……”
不等他說完,賈薔就直言道:“二老爺,有事你直說。”
賈政一滯後,看了趙姨娘一眼,乾咳了聲道:“是這樣,這次學裡新開課後,環兒……”
賈薔擺手道:“新開課後,賈環和蘭哥兒一並入學讀書。學裡管教嚴格,開始會吃些苦頭,但往後會越來越好。”
賈政忙道:“是是是,不僅蘭兒,還有菌兒他們的長進,我都看在眼裡,多虧了薔哥兒啊。如今賈家義學也算是聲名遠揚,好些親戚聽說了,都請托上門,也想入學裡讀書……”
賈薔聞言,再看了看趙姨娘巴巴的眼神,明白了今日東道的目的,便道:“可以啊,凡三代內的近親皆可參加考試入學。”
賈政聞言頷首,趙姨娘見賈薔這般好說法,一下就放開了,嬌聲道:“哎喲!到底用不用考試,還不是薔哥兒你一句話的事?你這堂堂的大侯爺,大族長……薔哥兒,我有一娘家侄兒,算起來,還是你的表叔……”
“咳!咳咳咳……嗬!嗬!嗬!”
此言一出,一旁的賈環忽地一咳,隨即麵色很快漲紫發黑,喘息不上來,雙手捂住喉嚨,眼睛瞪的嚇人。
就在賈政手忙腳亂,不知所措,趙姨娘哭天搶地要死要活時,賈薔走到賈環身後,雙手環前,一手墊在其胃下,另一手握拳,狠狠一擊……
“噗”的一聲,從賈環嘴裡噴出一個指頭大小的物什,落在地上一看,卻是一粒花生米。
賈薔鬆手後,拿出帕子來擦了擦手,也不看趙姨娘抱住賈環痛哭的場景,而是看向賈政,疑問了句:“表叔?”
賈政臊的滿麵通紅,連連搖頭擺手,賈薔嗬了聲,轉身離去。
賈薔出了趙姨娘院,卻皺起了眉頭。
在趙姨娘背後與她出謀劃策的,到底是哪一個?
怎麼看,都不像扮豬吃虎的主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