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時有宗室老太妃入宮,還能見到太後,說說話,怕是好多人都要懷疑,太後已經隨太上皇去了……
這次景陽鐘響,實在太符合太後的人設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等他們急匆匆趕至皇城後,卻被引至乾清門。
隆安帝露麵後,百官跪禮,隻是跪下後,竟未被叫起。
過了好一陣,隆安帝方緩緩問道:“羅榮來了沒有?”
跪在何振身後的羅榮忙道:“回皇上,罪臣在。”
“罪臣?”
隆安帝聲音和冰渣子一樣,緩緩道:“你也知道你有罪?”
羅榮聞言麵色一白,忙道:“皇上,臣教……臣身為宰輔重臣,卻未能規勸好臣之叔父,使得他輕慢職位,未能儘到牧民之責,臣……”
“住口!”
隆安帝厲喝一聲,道:“到了這會兒,你還敢信口雌黃!羅榮,朕問你,羅士寬一年到底孝敬你多少銀子?”
羅榮麵色愈發蒼白,心中急轉,思慮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嘴上卻不慢,回道:“皇上,臣敢用全家性命作保,臣從未收過羅士寬一文一毫銀子!”
隆安帝生生氣笑道:“你居然……你居然還敢欺君!”
羅榮正色道:“皇上,羅士寬每年會給家母送些節禮、年禮,裡麵或許有不少財物,但臣仍敢保證,臣從未收過羅士寬一文錢!”
看著其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隆安帝簡直作嘔,他想不明白的問道:“既然如此,那羅士寬賬房的賬簿上,怎麼記載著兩個月前,他才讓人送了十萬兩銀子給你?莫非他記錯賬了?”
羅榮聞言心裡咯噔一聲,再看隆安帝滿眼的殺氣,他忙道:“皇上,六月份臣之母親正好過生兒,羅士寬因念及家母對其有撫育之恩,所以才置辦了一份重禮。不過,先前臣已經將這筆銀子,捐獻給皇上,做賑濟山東之用了。”
隆安帝氣笑道:“好啊!好啊!列為臣工,朕的肱骨重臣們,都看看罷,這就是朕的宰輔!論巧舌如簧之本領,天下少有!”
竇現見隆安帝氣的臉都黃了,心中詫異問道:“皇上,到底出了何事?何故敲響景陽鐘?”
隆安帝聞言,抓起手上的一疊信箋一把扔下禦階,厲聲道:“這是我大燕的山東巡撫書房中搜出的白蓮教妖人的書信,堂堂一省巡撫,封疆大吏,與白蓮妖人暗通曲款!”
竇現皺眉道:“若是罪證確鑿,將羅士寬押解回京問罪即可,皇上何必……”
話沒說完,他自己也覺得不對了。
隻為一個羅士寬,又怎值得敲響景陽鐘?
果不其然,就聽隆安帝一字一句道:“羅士寬這種畜生,貪腐了賑濟災民的糧食,為了遮掩罪證,故意勾結白蓮妖人,養虎為患,想讓白蓮教來背負焚毀強奪賑濟災糧的黑鍋。卻不想,人家也不傻,轉過頭來,倒是先將曲阜的衍聖公府和先聖文廟燒了個乾淨,滅了孔家滿門!白蓮教這是要逼著羅士寬等人走投無路,與他們一道起兵造反!”
此言一出,乾清門原本就安靜的氣氛,在這一刻,仿佛連呼吸聲都靜止了。
靜的在這一刹那,似乎能聽到秋風吹拂的聲音。
然而隨即,就如炸開的油鍋一般,轟然炸響!
一瞬間,有不敢相信的質疑聲,有叫罵聲,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整個乾清門,亂成一團。
至聖先師的府邸和文廟被燒?!
滅了孔聖苗裔滿門?!
上天啊!!!
莫說群臣,便是羅榮,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心中再無一絲一毫僥幸,癱軟在地,極度的恐懼讓起顫抖起來……
“肅靜!”
“肅靜!!”
巡殿禦史朝著鬨成一團的文武百官一通狂吼咆哮也無用,直到一隊龍禁尉入殿後,百官才總算冷靜了稍許。
隻是仍有人痛哭不已,譬如國子監祭酒李守中。
等李守中之流被請出殿外冷靜後,荊朝雲沉聲問道:“皇上,眼下山東到底是甚麼情況,還請皇上明示。另外,臣建議,即刻調派大軍,合圍鎮壓白蓮妖人,務必將其悉數捉拿歸案,化為齏粉,以祭至聖先師!”
隆安帝淡漠道:“八月十三夜,數千白蓮妖人突襲曲阜,滅衍聖公滿門,因八月十六乃孔家太夫人八十壽誕,所以孔家遠近支皆在,幾無幸免者。八月十四,林如海得知噩耗後,先以天子劍誅山東大營提督張梁並二位司馬四個營將,掌山東大營。又拿下羅士寬、曹祥雲、李嵩彼輩,而後今日整軍,籌備糧草,定於明日八月十六,抬棺出征,誓滅白蓮。
林愛卿的身子骨……”
言至此,隆安帝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也不想說了,他最後道:“到了這一步,朝廷需徹查山東貪腐賑濟糧一案,羅士寬賣了賑濟糧食,得了銀子送給了羅榮。可是還有曹祥雲、李嵩和張梁,他們又把銀子送給了誰?
此案若不能一查到底,不放過每一個逆臣,朕對不起至聖先師,也對不起全天下的讀書人!
朕,便不配做這個天子!”
“臣等萬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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