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習武之人,連李暄雖不怎麼練過,可也見過他大哥李景跟師傅練武的情形,眼力還算高明。
這孫朝陽,真不是凡輩。
然而擂台對麵,賈薔目光清冷,卻不見驚慌。
他前世原就紮過八極架子,這是八極拳的根基。
雙拳齊出站中央,開步兩肘勒胸膛。
雙手一合分左右,擰身扣步左右揚。
隻是他雖擺開架子,可身形單薄,再加上生的實在俊俏白皙,所以落在旁人眼裡,就顯得弱雞一個了……
孫朝陽臉上的獰笑已經近在咫尺,拳腳生起的烈烈風,更是吹動了賈薔身上的衣衫。
眼見賈薔就要遭拳腳重擊,卻突然動了,他身子一側,極靈巧的避開了一拳一腳,右手似輕握其手臂往前伸展,左臂卻是屈臂,肘尖猛的往孫朝陽虎撲向前的身上一撞!
此招名為擺肘捆人,又名:鳳凰單展翅!
孫朝陽用十分力,此刻再加賈薔的三分力,受創不重,但卻有些收不住勁,往前衝了兩步。
然而就是這兩步,卻讓他失了先機。
賈薔步伐遠不如孫朝陽虎虎生威,卻快如閃電,緊跟在孫朝陽身後,穿掌進步,於孫朝陽脖頸、胸椎大骨和腰椎處,連擊三掌:“砰!砰!砰!”
此招名為:閻王三點手!
乾脆,利落,沒許多花哨,全憑手上力道。
而賈薔最不缺的,便是力氣。
台上台下之人,甚至能清晰的聽到三聲脆響。
再看其受創位置,許多人臉色就變了。
人或許未必死,但十成十廢人一個。
賈薔卻看都不往回看一眼,轉過身看向睢陽伯世子張德英,微微一揚下巴,道:“土狗就是土狗!怎麼,狗膽子嚇破了麼?”
張德英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聞言粗喘著氣,怒吼一聲,卻不冒進,穩紮穩打的向前。
賈薔見之冷笑一聲,這張德英倒也是有眼力之人,看出他身法快,速度快,就想靠拙力。
難道他怕這種?、
無非是硬碰硬!
賈薔大步上前,清喝一聲,兜頭一掌劈下。
張德英的手掙開,幾乎比賈薔大半個,揚手一拳轟向前。
以掌對拳,原是吃虧。
然而賈薔卻似不知這簡單的道理,紮了八極小架在前,一掌又一掌的,連劈十八掌!
起初張德英還帶著獰笑,想等賈薔這個蠻乾的蠢貨力竭受傷時,再一拳搗死他!
可接到十二掌時,他拳頭就麻木了,到十五掌時,手臂已經有些抬不起來,到十七掌時,隻覺得那一拳好似戲台上演的番天印一般,砸的他手臂骨頭都裂開,到十八掌,卻是落在他身前胸骨上……
“哢嚓!”
張德英一口“血”嘔出,慘叫一聲,仰頭栽倒。
在一片寧寂中,賈薔拿出帕子,緩緩的將右手纏住,止住了虎口掙裂流出的一點血跡。
再轉過身來,冷然凜冽的目光看向台下的薑林,道:“薑家的狗崽子,上來,本侯有武德,不打你們薑家那老而不死的,就打你!本侯立下這擂台,原是為了讓開國功臣子弟和元平功臣子弟以武論交,能為上見高低,少使些陰謀詭計。如此堂堂正正,則早晚能消磨了兩邊的誤會隔閡,皆可為大燕國防效力。
偏你這狗東西,挑唆兩個初入都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生事。打敗人不算,還將人打廢。你不就是想挑起紛爭,好讓你薑家得利?有種你上來,今日本侯教教你,甚麼才是光明磊落,甚麼才是武德!
總該不會,和你祖宗一樣,都是屬烏龜的老陰貨罷?就會躲在殼子裡挑唆離間,造謠中傷?滿都中都傳本侯沉溺於美色,是個風流侯爺。就憑本侯的身手,往後誰還敢再汙蔑我?哪個日夜笙歌之人,能有這樣的武功?
薑家小狗,你們趙國公府除了往彆人身上插刀子放冷箭外,就不帶種麼?給本侯滾上來!!”
其他人紛紛側眸凜然,李暄也是唬了一跳。
罵人就罵人,帶甚麼私貨啊?
不過也為賈薔擔心,有王安王雲在前,賈薔打廢了孫朝陽和張德英,許會生出些麻煩來,但都不算大事。
可他要是打殺了薑林,那可要捅破天了。
如今的薑家,連隆安帝都要哄著些……
好在薑林到底不是孫朝陽和張德英,他冷冷的看著賈薔,道:“不要甚麼屎盆子都往薑家頭上扣,你賈家甚麼德性,都中誰不知道?”
賈薔哈哈一聲大笑,看著薑林道:“你薑家有臉說我?你娘每天晚上還給老國公爺按身子罷?”
薑林聞言,麵色陡然漲紅,眼中的殺意簡直不加遮掩,隻是他到底還是不敢上擂台。
賈薔的情形,是他前所未見的。
原以為隻是學了一套沒見過的拳法,頭一回才能一穿五,打得驚豔。
可今日一見,此人竟有如此大的氣力,實在驚人!
但他曾經也聽趙國公薑鐸說過,當年軍中也有形容清瘦病弱,然力大無窮者。
這樣的人,可以甲胄之士,以長槍亂刃刺殺之。
也可尋來武藝高強者,強殺之,沒甚麼了不起的。
薑林看著賈薔冷笑許久後,道了句:“走著瞧!”說罷轉身離去,身後跟了四五個元平勳臣子弟。
賈薔對其背影大喊了聲:“隻會背後挑唆讓人送死的下三濫,以後莫要再踏入此地,仔細臟了本侯的地!”
回應他的,是被拋向半空的會館對牌。
薑林一行人走後,賈薔同董川等人道:“誰有興趣,上來打一場?”
董川、張泰、陳然等人彼此看看後,都苦笑起來。
董川無奈道:“寧侯這樣的身手,還打甚麼打?不過,在下倒有一事,想向寧侯求個情。”
賈薔問道:“可是想替這兩個廢物求情?”
董川剛點頭,就聽到外麵一陣喧嘩鼓噪聲。
薛蝌急急進來,道:“侯爺,吳陽侯府和睢陽伯府的親衛家仆鬨將起來了,要進來救他們世子。”
董川見賈薔眉尖一挑,忙道:“寧侯,這兩個多半成廢人了,不如交給我,果真死了,雖有生死箋,也是麻煩事。”
一旁陳然笑道:“吳陽侯和睢陽伯不是甚麼講理的……不過,寧侯也不懼。”
董川搖頭道:“不是懼不懼,實沒必要非得死人。”
賈薔看著董川笑道:“宣德侯府和這兩家有交情?”
董川沉吟稍許,點點頭道:“老一輩的一些交情,總不好見死不救。”
賈薔點頭道:“好,今兒我給你這個麵子,你讓人帶走罷。”
說罷,卻又同薛蝌道:“告訴前麵,不必留手。敢擅闖者,打斷兩條腿丟出去!”
薛蝌匆忙出去,董川苦笑兩聲謝過後,讓人去尋兩張長幾來,小心將昏死過去的孫朝陽、張德英抬走送回兩家。
等元平功臣呼呼啦啦走光,賈薔看著一掃先前晦氣神色的牛城、柳璫等人,沉聲道:“我打的,是我打的,咱們這邊總體實力還差太多。回去後還要多練,往死裡練,真刀真槍的練。尤其記住一點,不要像王爺那樣,沉迷於女色,那練的再勤也沒用,記下了麼?”
眾人來不及同賈薔說記下了三個字,因為李暄已經怪叫一聲,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鋼刀,前來追砍賈薔。
賈薔四處閃避,李暄哪裡追得到?
正當二人鬨的熱鬨時,卻見有宮裡黃門內侍進來,宣旨道:“陛下口諭:李暄、賈薔,即刻給朕滾進宮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