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在身後心中一歎,人可人又如何能比?
即便探春隻是個妾生女,一個庶出,可有賈薔在,隻看他對賈家姑娘的偏寵,就知道探春將來必不會差了去。
不過她還是勸道:“二嬸嬸也需將心放寬些,我們原是劫後餘生之人,能活成這樣,便是得了造化之垂憐。三姑姑還是金貴閨秀,未經曆咱們這樣的苦楚,自然不明白我們的日子到底是怎麼捱的。畢竟年歲長些,一笑而過才好。”
鳳姐兒聽聞此言,心裡方放開些,不過還是道:“我又不識字,今兒就不去了,在家拾掇拾掇,也快離去了罷?”
最後一句卻是問賈薔,賈薔笑著點點頭道:“最遲明日。”
鳳姐兒見他連句寬慰的話都不說,心裡難受之極,不滿的看他道:“就這?”
賈薔懶洋洋笑道:“就這。日子都是自己過的,過的好與不好,值當不值當,自己心裡最明白。如今,你過的不好?”
鳳姐兒氣道:“好的很!都讓人當著麵說嘴了!”
賈薔不理後一句,嗬嗬笑道:“那不就結了。你且放寬心,她們以後不會再這樣說了。”
平兒蕙質蘭心道:“林姑娘會勸三姑娘她們麼?”
賈薔點了點頭,有些慚愧……
可卿歎道:“不怪爺如此疼她敬她,原是應該的。”
……
卻說探春、湘雲房裡,探春猶在生氣中。
她是賈家姊妹裡最心氣高的,也最有賈家榮耀感。
對於鳳姐兒和賈薔之事,雖連賈母等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心裡卻一直有些堵。
她自然也知道賈璉有不對之處,可再不對,鳳姐兒也不能乾出這樣的事來罷?
往日裡礙於情麵一直忍著,今日卻忍不得了!
黛玉見她氣個半死,不由笑道:“就算你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也該先揉不得璉二哥的沙子才是。鳳丫頭雖是個厲害的,可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用我多說。她把老太太、咱們姊妹還有寶玉,這麼一大家子都伺候的妥妥帖帖,挑不出半分不是來。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若不是為了維護賈家的體麵,她多半要和璉二哥和離……旁人和離後離了夫家,又回不得娘家,難以過活。可鳳丫頭有平兒在,她就能活的很好。所以,你大可不必為難她。”
探春聞言,沉默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遷怒鳳姐兒雖於大義上沒甚麼過錯,可於人情上卻不是很應該。
鳳姐兒往日裡待她很好,也敬她幾分,不比待迎春、惜春姊妹的敷衍。
隻是,鳳姐兒對她生母趙姨娘的態度,已經不能用惡劣來形容了,而是赤果果的羞辱。
當然,也是因為趙姨娘平日裡確實不著調,也該讓人教訓。
可再怎麼教訓,也有賈母、賈政在,輪不到鳳姐兒在那指著鼻子臭罵羞辱罷?
因心裡紮著一根刺,這才是今日將不該戳破的紙戳破的緣由……
“林姐姐,你就這樣看的開?”
探春有些不大能理解的問道。
卻不用黛玉回答,一旁寶琴就道:“三姐姐,林姐姐有甚麼看得開看不開的?薔哥哥為了她,連性命都可不要,做出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而且薔哥哥房裡雖然多了不少人,可哪一個進門後,敢對林姐姐有半點不敬?連尹家那位郡主,還是皇後娘娘的嫡親侄女兒,見了林姐姐也要先見禮。若不是知道薔哥哥最在意林姐姐,她們又怎會這樣做?”
看寶琴有些緊張的神色,好似擔憂探春挑唆黛玉和賈薔鬨,探春哭笑不得,在她秀美的額頭上彈了個瓜崩,道:“我自然知道這些,隻是,她們身份上……算了,我們不好說這些。”
素來心直口快的湘雲卻撇撇嘴,道:“你知道甚麼,咱們這樣的人家,甚麼事還新鮮?再說,越是這樣的,才越放心。左右也見不得光,甚麼也乾不了。若是收的是那種妖豔的狐媚子,整日裡攪風弄雨,那才氣煞人咧!”
探春聞言,臉色登時青了。
黛玉見了肚子差點沒偷笑破,麵上卻正色道:“倒也是,東路院大老爺那邊的姨娘們,就實在是一言難儘。”
湘雲也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就是,還和賈璉……”
“好了!不要說了!”
黛玉打斷後,啐笑道:“越說越不像了,心裡明白了就是。”
探春麵色好看稍許後,猶豫了下,問黛玉道:“我要不要去給二嫂子道個惱,剛才說的有些過了。”
黛玉伸手撫了撫探春的鬢角,笑道:“也不算過,鳳丫頭是個容易輕狂的。偶爾敲打一回,對她也有好處。便是你不說她,我也想著得機會點她一點,不然她回金陵後,怕是要飛上天。人太張揚了,總是不好。”她怕鳳姐兒回金陵太招搖,會給賈薔帶去麻煩。
寶琴趴在桌幾上,螓首偏在雙臂上,看著黛玉笑道:“林姐姐,這世上果然隻有你才配得起薔哥哥,你可真好呢!”
“啊哈?”
湘雲與寶琴相鄰,她雙手捧起寶琴的臉,使勁揉捏起來,道:“你這話怕不是說反了罷?是你的薔哥哥勉強能配得起林姐姐,你這小反叛的,就知道偏向你薔哥哥!你想做甚麼,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