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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上。
賈母麵色陰沉的看著堂上痛哭流涕的侄子忠靖侯史鼎,咬牙道:“你這會兒來尋我,我又能有甚麼法子?”
史鼎驚懼泣道:“老姑奶奶,彆的不求,隻求老姑奶奶能與林相爺說一說。此事我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教唆,這才昏了頭,做下錯事來。”
賈母氣笑道:“你們一個個的倒都是好算計!你們莫不是以為,薔哥兒甚麼事都聽他先生的罷?我告訴你,想瞎了你的心!何況先前你想將人置於死地,如海再孝敬我,還能為了孝順,就放過想害他姑爺弟子的人?我沒這麼大的體麵,你也彆尋我……”
史鼎磕頭道:“老姑奶奶,侄兒小的時候,您老是最疼侄兒的。如今侄兒辦下這糊塗事,等賈薔回來,勢必要將侄兒整死,不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他斷不會善罷甘休。還請老姑奶奶看在至親的份上,拉扯侄兒一把。父親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感謝老姑奶奶的。”
賈母聞言落下淚來,道:“你既然還知道是至親,上書害人的時候怎就忘了?”
史鼎道:“還不都是因為府上二太太寫的那封血書太駭人?還有城外莊子裡的大表兄。我尋思著,連他們都上書指控賈薔,那賈薔再無活路,我再多上一本也不妨。可沒想到,二太太那封血書是彆人教她寫的,真真是害人精呐!老姑奶奶,誰是誰非且不多說,還是先救命的要緊。賈薔就是個莽小子,他報複起來,怕真要連忠靖侯府也一鍋端了。老姑奶奶怎能忍心見死不救哇!”
賈母擺手道:“你且去罷,你們一個個做事的時候想不起我來,如今倒逼我這老廢物,我又能有甚麼法子?”
史鼎見說到這個份上,賈母仍見死不救,便起身恨聲道:“罷罷,還想甚麼法子?我就在家等著,等著賈家人來殺我的頭,抄我的家,誅史家九族!等到了地下看到祖父大人和父親大人,我也一並好好說說,姑奶奶是如何照顧娘家的!”
說罷,轉身離去。
等他走後,鴛鴦看賈母氣的發抖,忙寬慰道:“老太太仔細氣傷了身子骨,你老又不是不知道史家兩位侯爺的性子,何必為他的話著惱?”
賈母氣苦道:“你說說,我這都是造的甚麼孽?我這命,怎就苦成了這樣?”
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就算想管,又如何管得了?
鴛鴦想了想道:“等侯爺回來後,必是會生氣,也要出手懲罰的。不過應該不會像侯爺說的那樣駭人,又是殺頭又是抄家的……”
賈母搖頭道:“這誰又說的準?他那樣的性子,有仇必報。鴛鴦,你說說看,這次是尋如海說話,還是等玉兒回來了再和玉兒說?玉兒……唉,有些靠不住啊,女生外向,如今她隻顧向著薔哥兒,彆說寶玉了,連我也都靠邊站遠了,算是白疼她這一場……”
鴛鴦笑道:“老祖宗說偏了,林姑娘向著侯爺,那是向裡向,不是向外。”
賈母哭笑不得,擺手道:“去請姨太太過來坐坐,這麼早睡下也不能,滿腦子糟心事,請姨太太和寶丫頭來,咱們一道抹骨牌。”
她心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讓林如海保住史家爵位、史鼎性命不丟,其他的都隨便就是。
這裡麵不僅有史家,連賈赦和王夫人也在內。
總不能殺頭罷……
念及此,也就放下心裡包袱,想頑樂一番。
鴛鴦忙讓人去請,未幾而歸。
薛姨媽和寶釵含笑而來,見禮罷,早有丫頭將牌局擺好。
賈母笑道:“今兒必是要贏姨太太一個東道的,寶丫頭也來!”
寶釵笑道:“老太太可彆惱,這個我可真不會。”
賈母笑道:“不會當甚麼緊,現學就是。正好,我也能多贏幾個。”
眾人都笑了起來,寶釵也不再推辭,在末席落座。
賈母又將李紈喊來,湊成一桌。
第一局,薛姨媽入手就是好牌,這可把她高興毀了,嘴都合不攏。
隻是,沒等她贏下這局,就見家裡一老嬤嬤麵色慘白的急急跑來,叫道:“太太、姑娘快回家看看罷,大爺被人打狠了抬回來,這會兒怕是不中用了!!”
薛姨媽、寶釵:“……”
賈母心裡好笑,這才下炕幾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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