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麵色蒼白的走了出來,身上披了身大氅,手裡還拿著一件,無視兩個孽障。
李暄卻很好奇,跟著問道:“十四叔,你怎麼知道要穿兩個大氅的?”
李含雖不耐煩,可李暄著實太黏糊,便淡漠道:“本王和太上皇出巡塞外的時候,你還和李昀他們摸鳥蛋呢。”
李昀,是李含之子。
聽聞此言,李暄卻沒感到甚麼溫情,冷笑道:“那會兒都是李昀他們拉著我去當人梯,踩在我腦袋上往上爬的!”
賈薔笑道:“改天王爺再去尋他們摸鳥蛋唄。”
李暄瞬間意動,不過還是遲疑稍許道:“可是有人勸爺要大度些……”
賈薔笑道:“彆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最討厭勸人大度這種事了。他們知道咱們經曆了甚麼?這邊一刀插進心窩子,血還沒乾呢,那邊倒來勸你要大度?”
李暄聞言眉飛色舞道:“賈薔你慘了!是爺母後勸的,回頭就告訴母後你這番話!”
賈薔“嘖”了聲,不慌不忙道:“若是娘娘說的,那自然另當彆論了。娘娘母儀天下,天下臣工皆為其子民,勸你大度些,那毫無違和。”
“哈哈哈!”
李暄大笑起來,抬腳就踹:“你也是馬上就要當爹的,要臉不要臉?”
賈薔一擺腿擋開,笑道:“咱倆誰也彆說誰,王妃也沒二三月就該生了,王爺不也還是這幅德性?”
李暄若有所思道:“賈薔,說起來你那小妾生的孩子,和爺的世子差不多一樣大。等大些,讓他陪爺世子一道去上書房讀書怎麼樣?你兒子當個禦前侍衛還是沒問題的。”
賈薔搖搖頭道:“大可不必,我覺得王爺第一個孩子多半是個小郡主……”
“郡主也好啊,你姑娘將來當個才人讚善,一起伴讀!”
李暄仍覺得有趣。
賈薔還是不乾,搖頭道:“不是我不舍得,隻是我姑娘注定生的太美,女兒肖父啊。和小郡主在一起,會讓小郡主難過的……”
“曹賊,你這是作死!!”
李含麵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在景陵前打成一團……
兩人追打片刻後翻身上馬,在二百禦林並諸多親衛護從下,和李含一道回了京城。
在李含麵前這樣打鬨胡扯,自然不是閒的蛋疼。
賈薔和李暄都明白,隻提太後,或許還未必能讓這廝明白道理。
可若是再讓他想起義平郡王府裡那些王子、郡主,也都快到說親的年歲了。
若是他繼續胡鬨下去,那些王子、郡主怕是連親事都要耽擱了。
想來,李含進宮後,總該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
九華宮。
自景陵回到皇城,都近子時了。
此時隆安帝、尹後俱在九華宮中,太醫隨時恭候著。
得聞賈薔、李暄帶了李含回宮,隆安帝看著一臉冰冷,嘴唇緊抿的太後淡淡道:“母後,小五、賈薔帶十四弟回來了。你不信兒臣,總該相信親眼所見罷?”
景陵那邊的消息,每日都會寫成簡報送入宮中。
雖偶感風寒,但李含身體並無大恙,這一點隆安帝是確信的。
聽聞小兒子回來了,田太後臉上的冰霜終於化去了些,她一雙眼巴巴的望著宮門方向,等待著她最心愛的幼子歸來。
未幾,就見三道人影出現在宮門處,兩個英姿勃發意氣風發,一個頭發花白,腰身都有些佝僂。
一時間,田太後眼中閃過一抹茫然,眼睛微微眯了眯,都沒認出來,或是沒敢認。
直到李含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直到他跪地磕頭,悲戚喊了聲:“母後!”
田太後方淚如雨下,伸手喚道:“含兒,是哀家的含兒!你怎麼……怎麼成了這個模樣?你怎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呐!”
看著這母子情深的一幕,隆安帝隻覺得刺眼,心裡膩味之極。
目光又落在賈薔、李暄身上,見二人站在那也不老實,眉眼間不住的跳動往來,連閉上嘴這兩貨都能交流,一時間無語到心累。
“他是你親弟弟啊,你就將他苛勒成這個地步?他比你小那麼多歲,如今看著比你還老,你是想害死他!你好歹毒的心腸呐!!”
許是越看幼子越心疼,田太後終於繃不住了,大聲痛斥起隆安帝來。
隆安帝麵色陰沉,目光如刀的看向李含。
見他毫無動靜,田太後一咬牙,從鳳榻上站了起來,推開尹後的手,對著隆安帝,跪拜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