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道:“需派下有分量之人前去肅清,彼輩或敢暗中動用手腳,卻不敢謀逆造反!”
左驤、張穀等看向李晗,他這個分掌兵部的軍機大學士,應該是最有分量的了。
李晗也有自知之明,出列道:“臣願前往!”
隆安帝卻搖頭道:“為了肅清一些跳梁小醜,就要出動朕的軍機大學士,太抬舉他們了!”
他心裡倒有一個人選,緩緩道:“李景來了沒有?”
寶郡王李景原在兵部觀政,因上回李暄被下毒一案,提劍要殺寧王,又因內務府錢莊一事,打了李時,因此被罷了觀政之權,今日沒來上朝。
隆安帝此時發問,顯然另有深意。
聽聞此言,恪榮郡王李時心裡都顧不得再恨賈薔了,麵色忍不住的變了變。
皇長子,嫡長子的身份,果然這樣重要麼?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要往李景身上添加軍功!
好在,沒等隆安帝挑明,左驤就立刻出麵,道:“皇上,宣府直麵兵危,此時已成凶地。再者兵少將寡,若寶郡王前去,勢必會讓宣鎮分心,實無必要。”
隆安帝聞言心中一歎,隻能作罷。
隻是,皇子不能去,宗室不能輕離,也沒多大用處,元平功臣要麼才被尋罪大舉清洗下來,要麼如董輔這般,才被薑鐸老鬼栓在了京城,還能派誰前往?
李時思索稍許,心頭忽地一動,出列道:“父皇,兒臣舉薦一人。”
隆安帝淡淡問道:“何人?”
李時道:“宣德侯世子,董川!宣德侯府久鎮宣府,雖宣德侯不好輕離京畿,可宣德侯世子卻能走一遭!”
隆安帝麵無表情道:“不夠。”
張穀同李時道:“一個武侯世子,威不足以肅清內賊。官場上素來講究人走茶涼,宣德侯府在軍中或許還有威望,可對那些商號大族……”
李晗卻忽然笑道:“皇上,一個宣德侯世子不足,臣再舉薦一人,必可足矣。”
隆安帝問道:“何人?”
李晗看向武勳之首,道:“寧侯賈薔!”
隆安帝:“……”
滿朝文武一陣沉默後,紛紛將目光看向賈薔。
拋去一些彆的乾擾因素,賈薔的確是合適的人選。
他為武侯出身,還當過繡衣衛指揮使,又被天家視若異姓骨肉,寵愛非常。
雖無皇子之尊,但身份也不是尋常武勳子弟可比的。
再加上其狡詐陰險,手段狠辣,又知商事,明白商賈心思……
這麼一想,還真是再合適不過。
再加上宣德侯世子這個小地頭蛇為輔,簡直天衣無縫。
隻是……
賈薔從不參與朝政,也無心乾預這些,他是否會答應?
眼見就要年關了,聽說賈家還要準備迎接皇貴妃歸寧省親,他離得開那些嬸嬸、嫂子,跑去冰天雪地裡辦事麼?
“賈薔,你怎麼說?”
隆安帝淡淡問道。
林如海眼神中不無擔憂的看向賈薔,伴君如伴虎,此次若是答錯了,往後賈薔的日子不會好過……
賈薔卻未往林如海方向看,他出列躬身道:“臣雖素無才乾,從無參與朝政和軍國大事,但亦為世勳武侯,累受皇恩。今國有難,莫說肅清內賊奸細,便是站在城池前身先士卒馬革裹屍,亦不過是臣之本分罷了。天子有命,豈有不遵之理?”
“嗯?”
隆安帝聞言眼睛一亮,黑了一清晨的臉上居然露出些笑容來,尤其是看到林如海也有些愕然的神情,哼哼笑了聲,道:“朕還以為,除了出海逍遙在家快活之外,你都忘了你還是大燕武侯呢。”
賈薔直起腰身,道:“臣若前往,還有一請。”
“朕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說說看甚麼請?你總不至於想開著海船去草原罷?”
隆安帝難得開了回頑笑,群臣一邊給麵子大笑,一邊心中腹誹,這待遇果真不同……
賈薔卻道:“臣請旨,提調火器營北上!”
隆安帝又吃一驚,賈薔從不肯沾染兵權,連五城兵馬司的兵他都不怎麼帶,今日又是何故?
即刻有禦史反對道:“三大火器營乃天子親軍,鎮守京畿要地,除非天子親政,否則豈能離京?”
“臣彈劾寧侯居心叵測,懷有不忍言之誌!”
隆安帝擺了擺手,壓下此議後,問賈薔道:“你想帶兵?”
賈薔道:“皇上,臣不知宣府事,但方才宣德侯講的很明白,若上下齊心,宣鎮不足二萬兵馬,也能拒敵於城郭之外。可是宣府顯然做不到上下齊心,外有胡虜強敵,內有不法奸細內賊,且情況必然是到了十分棘手之境地,否則淮安侯絕不會上書朝廷請求支援。隻憑臣和宣德侯世子二人憑名頭就想壓伏不臣,絕無可能!所以,臣請調火器營北上。一營火器兵不過三千,算上輜重馱夫,也不過六千。但據城而守,火器之威,必能給胡虜一個大大的驚喜!也能給宣鎮內的不法之徒,施以滅頂之災!
臣得皇上恩重,年不過十六之時,便恩賜於武侯貴爵。臣知道素有人詬病此事,非議皇上施恩過重。這一回,臣誓將臣之武侯之名,名副其實!
皇上,臣請命,出征宣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