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連寶玉都曾親口說過:“我亦常見官員人等多有跟從外國獻俘之種,圖其不畏風霜,鞍馬便捷。既這等,再起個番名,叫作‘耶律雄奴’。‘雄奴’二音,又與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況且這兩種人自堯舜時便為中華之患,晉唐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們有福,生在當今之世,大舜之正裔,聖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億兆不朽,所以凡曆朝中跳梁猖獗之小醜,到了如今竟不用一乾一戈,皆天使其拱手俛頭緣遠來降。我們正該作踐他們,為君父生色。”
連寶玉都想作踐他們,可想而知……
當然,這些君臣隻是戰略上藐視,戰術上仍是謹慎的。
隆安帝同林如海道:“既然如此,那麼糧餉草秣之事,就交給賢師徒了。”
林如海、賈薔應下後,隆安帝又問賈薔道:“三大火器營,你準備帶哪一營去?”
賈薔道:“朱雀營罷,趙破虜老將軍有一麵之緣。”
隆安帝哼哼了聲,道:“朕以為你會點趙國公府的薑泰,人家不是將他托付給你了,這次不帶上?”
賈薔乾笑了聲,搖頭道:“臣帶火器營,並不是要親自指揮,臣不懂這些。薑泰也不過個年輕人,懂多少火器營?還需要老將。隻要能聽令壓陣就好……其實眼下的火繩槍,臣並不看在眼裡。皇上,西洋如今已經有了……”
“好了好了好了!三句話說不完又拐到西天去了!”
隆安帝不耐煩擺手攔斷道:“你好生將差事辦妥,等將來閒暇時,隨你在外麵怎麼折騰……去準備罷,明日一早,火器營即可啟程出發。”
賈薔告退,出了養心殿。
等他出去後,隆安帝嗬嗬了聲,同林如海道:“林愛卿教誨有方,這個混帳如今總算知道為朝廷出些力了,不似往日,魔怔了般,所作所為,皆為了日後出海。”
林如海搖頭苦笑道:“臣慚愧。”
隆安帝臉上笑容漸漸斂去,看著諸位軍機大學士道:“諸位愛卿,蒙古那邊到底為何突然大舉犯邊?果真是因白災死傷太重,逼急了才來的麼?就憑勾結幾個商戶,就敢勞動八萬大軍出征?兒戲嗎?”
韓彬沉聲道:“所以,一定有足夠分量的朝中大員,位高權重,給予了那邊足夠的好處,讓他們派八萬人馬,前來送死!!”
是誰,似乎並不難猜……
但也許,有人就想讓他們,往這邊猜想!
……
鳳藻宮,偏殿。
賈薔無語的看著李暄道:“王爺想去,同我說甚麼?皇上就在養心殿,軍機也在,你去請旨去啊。”
他剛從養心殿出來,就被鳳藻宮總管太監傳懿旨招了來。
一進門,李暄就跳著腳要一道去宣府。
怎麼可能……
那裡一團迷霧,到底誰隱藏背後不好說,但一定涉及一個巨鱷。
一旦張口,說不定就將人嚼碎成渣。
李暄也自知不靠譜,隻豔羨嫉妒的看著賈薔道:“你可得了意了,剛從南邊兒浪蕩了圈兒回來,又要去北地使威風。”
看著他無限向往的模樣,賈薔“嘿”了聲,去與尹後見禮。
尹後著一身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絕美的俏臉上,一雙國色天香的明媚長眸中,目光明亮。
她看著賈薔笑道:“眼見就要過年了,又派你出去,你沒和皇上鬨?”
賈薔笑道:“小事敢胡鬨,國事不敢。臣又不是王爺那樣不曉事的,臣知書達禮……”
“爺叫你知書達禮,爺叫你知書達禮!”
李暄氣的嗷嗷叫,從旁邊舉起錦墩來要砸賈薔,結果剛舉起來,賈薔輕輕一推,他就一屁墩兒坐地上了。
尹後見李暄慘叫一聲唬了一跳,不過看到他隨即蹦起來要和賈薔拚命,又忙喝道:“還鬨,明知打不贏還打,豈不愚蠢?”
李暄許是被怒火衝昏了頭,斜眼看尹後道:“母後,您要這樣說,兒臣可就不高興了!”
尹後生生被氣笑,對一旁牧笛道:“取本宮鳳天尺來!”
李暄一下清醒了過來,滿臉堆笑跑到跟前跪下道:“喲母後,您瞧瞧,兒臣都被賈薔那壞羔子給氣糊塗了!您拿鳳天尺來是為了打賈薔罷?兒臣幫你丫!”
尹後嗔他一眼後不理會,看向賈薔溫聲道:“此去北地,兵行凶危,且莫逞強。本宮知你力氣大,可刀劍無眼,傷著可不是頑笑的。翻了年,你和子瑜,還有林家姑娘的親事就該籌備了。要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本宮讓李暄在內庫中尋了些常用藥物,你帶了去,有備無患。記住了,絕不準貪功冒進!否則等回來後,你仔細著。”
賈薔躬身道:“臣領旨,多謝娘娘厚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