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朝廷上的清流言官會不會善罷甘休……
有禦史大夫韓琮在,就不必擔心甚麼。
韓琮剛直,不會放過壞人,但也不會冤枉好人。
在順天府時便是如此,比竇現那個老忘八不知高明多少……
若是竇現仍在位,這一次賈璉怕是要被五馬分屍。
如今,賈璉這條狗命,多半還是能保住的。
就是不知道經曆此次打擊後,會不會有所轉變……
放下信箋,賈薔又沉思起來,思索朝廷這次會給他甚麼封賞。
晉升國公應該沒跑了,旁的功勞可以壓,軍功沒有壓的道理,更何況還是斬可汗之功。
就是不知道,會再給個甚麼官缺。
要是能外放就好了……
不過,也隻能想想,應該沒甚麼可能……
“侯爺……”
正當賈薔倚在臥房床榻上想入非非時,忽聽門外敲門聲,並有聲音傳了進來。
賈薔聞聲眉尖一揚,道:“巧姑娘?有事麼?”
竟是華安大妹妹華巧兒的聲音。
他沒開門,一來知道自己對少女的殺傷力,恍若屋外涼風一般讓人難以抵禦……
二來他自知名聲如何,華家是用心思聯盟起來的盟友,不好讓人難堪。
華巧兒在外麵見賈薔沒有開門的意思,麵色微微黯淡下來,輕聲道:“我哥哥從前麵傳話進來,說父親讓侯爺去前廳一趟。鎮城內的鄉老士紳和讀書士子們來勞軍了,都想見見侯爺……”
這些人,便是一地之根基。
宣鎮雖是軍鎮,卻亦有民。
隻要有民之地,士紳鄉老們,便是民心民意的代表……
隻是,卻和賈薔沒甚關係。
這個風頭,他不願出,也出不得。
因而道:“告訴世叔和子揚,我今兒身子不大舒適,許是染了風寒,見不得外客,回絕了罷。”
“啊……侯爺身子不好麼?可要請郎中……”
“誒誒,不必進來!”
聽到推門聲,賈薔忙婉拒罷,又覺著不大近人情,便解釋道:“被子裡睡著呢,不大便宜相見,勞煩巧姑娘告訴子揚即可。”
華巧兒顯然明白了甚麼,黯然應了聲後,轉身離去。
待聽到外麵沒了動靜,賈薔起身走到鏡子前照了照,歎息一聲:“唉……”
……
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敬義堂。
東暖閣內,薑家子孫多聚集於此,神情疲倦的看著奄奄一息的薑鐸。
不是他們孝順愛看一個將死之人,隻是昨兒半宿薑家這位老祖宗讓人將他們都叫了來,然後……
薑老鬼沉沉睡到現在。
眼看日上三竿了,如薑保這樣年歲大的都快撐不住的時候,薑鐸緩緩睜開了眼,看向一眾兒孫,歎息一聲道:“老子一宿未合眼呐。”
好些薑家兒孫這會兒在心裡破口大罵……
老東西睡的哈喇子打濕了半個枕頭,鼾聲陰陽頓挫,折磨了人一宿,居然還有臉說一宿未合眼?
對於這些人的臉色,薑鐸恍若未覺,隻自顧道:“聽說昨兒有人在外麵大罵賈薔?說喂條狗還知道搖尾巴?哪個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見沒人動靜,薑鐸擺手道:“彆怕,站出來,老子不打不罵,說話算話。你不是要把賈薔當狗喂麼?老子成全你,送你到賈薔跟前,好好喂喂他。”
薑保麵色鐵青,回頭看向薑平之子薑陽。
薑陽這會兒唬的臉都發青了,跪地磕頭道:“老祖宗,孫兒……”
薑鐸精力有限,哪有功夫聽他扯臊,擺了擺手,道:“直接送去賈家,等賈家小子回來了,讓他好好喂。”
薑林頂著諸多叔伯狐疑的目光,下令讓親兵將薑陽帶了下去。
昨兒知道賈薔在宣鎮帶著宣德侯世子一道立下燒軍糧金帳,殺可汗的大功,宣德侯府出現轉機後,薑家人無不破口大罵。
就以薑平之子薑陽罵的最難聽,在酒樓揚言賈薔不過是薑家喂的狗,這條狗卻喂不熟……
這句話,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雖然很快被薑寧派人阻止辟謠,但薑林還是將此事告知了薑鐸。
老鬼差點沒被這龜孫子蠢哭……
經曆這麼點小事,薑鐸似乎就已經耗儘心神,眼睛又快睜不開了,卻還強撐著說道:“老子都不知道,吩咐過賈薔讓他去對付董家。你們一個個球攮的在背後罵人忘恩負義……你們給了人家甚麼恩?還有人扯他娘的臊,說宣鎮的事是老子設計對付董家的,老子……老子設計你娘!一群忘八肏的,就怕薑家沒個抄家罪名?現編一個給人家?老子怎麼就攮出這麼群忘八頑意兒?都給老子跪瓷實嘍!”
最後瞪眼喝了一聲後,眼見黑壓壓一屋子兒孫跪好,薑鐸又緩緩閉上了眼,沒一會兒,鼾聲響起……
薑鐸確實沒睡著,他心裡在狐疑,莫非薑家真的到了末期?
不然,怎麼兒孫都變得比豬狗還蠢了?
便是酒桌上的狂言,也不是那樣的說法呐……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