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見賈薔看來,有些心虛,也有些惱火,啐道:“你看我做甚?我不過是這麼一說。如今你立下大功,若是孩子姓賈,還能沾你些光,蔭封個世官兒。如此浪費過去了,豈不可惜?不識好人心!”
李暄笑道:“賈薔,太夫人說的也在理。你初封國公,按例能蔭一子得個一等輕車都尉的銜兒,一年不少錢糧,還是正三品的世爵,一輩子都能安穩了。”
賈薔嗤笑了聲道:“我賈薔的兒子,還需要靠一個三品爵位當一輩子蠹蟲不成?”
他俯視著嬰孩床上的小小嬰孩,目光柔軟。
從兩個孩子的眉眼間,果真能看出他的模樣……
李婧聞言,嘴角抿起一抹極喜悅的弧度,因為她忽然想起賈薔曾與她言:“江湖又算甚麼?將來我兒,必於四海稱王!!”
二人對視一眼,這句話在二人目光中回繞了一圈後,李婧抿嘴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李暄見之差點給賈薔跪了,旁人家裡,為了一個世爵,狗腦子都能打出來。
賈家倒好,現成的世爵都不要?!
要知道,過了這個滅國大功的風頭,再想這種美事就純粹是做夢了!
再者,若是長子得了,其他孩子除了世子之外,基本上就沒甚麼可能再得一世爵了,沒有蔭封三支的道理。
可賈薔居然能安撫得住這個小妾,放棄這一支?
好家夥!
李暄拿定主意,回頭一定要問出訣竅來!
若能解決這個難題,多少娘們兒納不得……
賈母顯然同樣看出了李婧被賈薔說服了,也對這個重孫的手段感到驚歎佩服。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便是以孩子為主了,爺們兒都要排到後麵。
可李婧竟會因為賈薔一句話就讓出這樣大的一個前程,可見是被迷了心智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願多事,隻當沒說過。
且皇後都出麵了,顯然是另有打算……
她岔開這茬同賈薔道:“男孩子有些咳嗽,秉性弱,玉兒就讓人請了郡主來。她們姊妹倒是親近不見外……”
李暄在一旁看了看賈母,又看了看淺笑靜韻若青蓮的尹子瑜,心裡瘋狂呐喊!!
球攮的賈薔,必然還有秘訣沒相告!
不然,怎麼可能兩個老婆都能相處的那麼好?!
這可不是小妾,都是正妻啊,原該天天上演七十二計鬥出火花才對!
秘方,一定要搞到秘方!
賈薔沒留意神情開始轉陰的李暄,聽聞孩子咳嗽忙看向幼小的嬰孩。
眼神之溫柔,莫說素來見慣他剛強的賈母,連尹子瑜和李婧都為之動容。
世人講究抱孫不抱子,男人如此直白不加遮掩的疼愛孩子,還是少見的……
賈母卻又道:“對了,還有一事,家裡人送了禮且不算,好大一堆,宮裡皇後娘娘也使人送來了禮。一座九彩鳳戲凰燈台是給姐兒的,一個紫竹雕牧童戲牛筆洗是給哥兒的。”
賈薔聞言,這才明白賈母為何沒有堅持讓李崢姓賈……
原來是皇後出手了……
賈薔心裡有些不大痛快,他子嗣之事,便是皇後娘娘也沒有乾預的道理。
身量好就了不起?
賈薔下意識的看向尹子瑜,見她也正望著他。
顯然,以尹子瑜絕頂聰慧之姿,也想到了尹後如此做派是為了甚麼。
不過,賈薔同她笑了笑,示意和她無關,並未疑她。
尹子瑜也彎了彎嘴角,微微頷首……
他如此示意,她便信他,也信他會信她。
一旁李暄看了看這兩個沒人性的,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堵……
他就一個王妃,兩個側妃,王府裡還是明槍暗箭。
邱氏將那兩個拾掇的木頭人一樣,半點趣味也無。
如今再看看賈薔過的日子……
“賈薔,走,先進宮交旨。咱們偷溜過來先瞧一眼得了……”
為儘快逼問出治家秘方來,李暄催促道。
賈薔雖舍不得走開,可也知道輕重。
二人作彆賈母、尹子瑜等人,約好晚上回來吃飯,就出門離去了。
不過剛走到寧國府正門,就看到戴權親自前來。
李暄小聲道了句:“壞了。”
果不其然,隨後就聽到戴權不陰不陽的笑道:“傳皇上口諭:李暄、賈薔,立刻給朕滾進宮來!”
李暄與賈薔對視一眼後,大聲抱怨道:“爺都同你說了,你那兒子必不要緊,你非得回來看一眼,果然隻是咳嗽幾聲罷!”
賈薔歎息一聲道:“初為人父,豈有不緊張之理?咱們又不是太監,沒兒沒女也沒甚麼人心。”
戴權:“……”
李暄點點頭道:“說的也在理……喲,戴公公,戴大總管,小王和賈薔沒得罪你罷?要不我們倆給你磕一個?要不你見天兒在父皇跟前說我們倆壞話,那誰受得了啊?來來來,賈薔,你平日裡儘得罪戴大總管,還不快給他磕頭?”
戴權一張老臉都快哭了,鞠躬作揖道:“王爺,國公爺,饒了老奴罷。宮裡皇上和幾位相爺都在等著呢……”
賈薔冷笑一聲,和李暄不再多言,騎上馬先一步回宮。
戴權在背後看了兩人背影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陰狠和氣急敗壞,隨即趕緊跟上前去……
……
大明宮,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