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吃飯,也不睡覺。
不是不餓,也不是不困。
可他總能看到,一個福娃一樣的小男孩站在他跟前,笑嗬嗬的叫他爹爹……
他寧肯看到的是一個血淋淋的索命孩子,也不願看到一個濡慕他親近他的孩子……
每一聲“爹爹”,都讓人心暖,可是……
卻更讓賈璉恨不能剮了他自己!
尤二姐看著他如此,泣不成聲道:“爺若果真撐不下去了,那從今天起,我也陪著爺一道。等走的時候,便是還活著,也尋繩子一並去了。正好,咱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好好過罷。”
賈璉麻木的目光波動了下,隨即眼神中的苦澀、愧疚、懊悔和不舍齊齊湧現,眼淚更是如不要錢似的漫出,隻因他麵前的小男孩不笑了,看著他同他道:“爹爹,我要走了,你要照顧好娘哦。爹爹,你是一個好爹爹!”
說完,與他擺了擺手後,轉身跑開,轉眼沒了。
賈璉見狀,大叫一聲“我兒”,隨即一口血噴出,眼前一黑栽倒過去。
尤二姐見此動靜大驚,尖叫道:“爺,爺!”
有客房管事婆子聽聞動靜趕過來,也唬了一跳,忙上報上去,未幾來了一年輕男子,正是薊遼總督之子楊興,楊興瞧了瞧,皺眉請來郎中,郎中瞧過卻道:“心口急火散去大半,看著雖駭人,可反倒是好事。隻要肯用藥用飯,最多半月就好。”
楊興聞言不再理會,帶人離去。
因賈璉之過,薊遼總督府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他都不明白,父親為何還要善待賈璉……
諸人走後,尤二姐一邊哭,一邊取來清水,為賈璉擦洗。
沒多多久,賈璉清醒過來後,看著尤二姐卻笑了笑,雖然枯瘦的可怕,但和先前活死人模樣明顯不同,像是活了過來。
尤二姐落下淚來,顫聲叫了聲:“爺……”
賈璉也紅了眼圈,溫聲笑道:“兒子走前叮囑我,讓我照顧好你,還說……還說我是一個好爹爹。二姐兒,一會兒咱們就回莊子裡,好好當百姓罷。我耕地,你織布,再生一炕胖娃娃,給兒子……多生些弟弟妹妹。二姐兒,打今往後,我會當個好爹爹的……”說完,淚如雨下。
……
神京城外,賈家莊子。
此處莊園並不大,不過二百畝,隻是一處小莊子。
卻砌著高牆,養著十多條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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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尋常農宅外,還有一處灰沉沉的佛堂……
賈母、賈政、寶玉一行至此,看到如此荒涼苦寒的景象,心中也多不好受。
賈母、賈政歎息,寶玉落淚。
在看管嬤嬤的引領下,諸人進了佛堂,至臥房,清清冷冷的屋內,雖生著火盆,卻仍感到陰森。
屋內擺一菩薩像,菩薩前點著一盞青銅油燈,放著數卷佛經。
王夫人並未如諸人想象中的蓬頭垢麵,甚至不像上次那樣滿麵猙獰,她就如一尋常老人,靜靜的躺在木榻上,一身佛衣,雙手仍握著一串佛珠。
“娘!”
寶玉跪倒在床榻邊,埋頭痛哭起來。
一旁看守嬤嬤道:“請了郎中來瞧過了,隻說原是邪火炙燙,如今卻是心如寂滅,沒了向生之誌,皆是心病。”
賈母皺眉道:“好端端的,怎就突然如此了?”
教養嬤嬤遲疑了稍許後,道:“許是聽說了家裡侯爺晉升了國公,還得了一雙兒女……”
賈母:“……”
王夫人心裡,莫非還一直等著賈薔暴斃不成?得了兒女,就算有了根,死了也不怕了……
這到底是甚麼仇,甚麼恨?
不過無論如何,總要捱過省親,捱過二月初五,寶玉大婚之後才可……
“淑清啊,我和老爺,還有寶玉來看你了。”
王夫人毫無反應……
賈母歎息道:“宮裡皇貴妃就要省親,寶玉也就要成親了,你不為彆個想想,也該為兩個孩子多思量思量。兩個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王夫人仍無反應。
“皇貴妃不能回家省親事小,可寶玉……他如何拖得起?”
賈母語重心長歎息道。
隻是,王夫人仍在昏迷中,雖皺了皺眉頭,卻依舊未醒來。
賈政一生自詡端方,這會兒也不知怎地抖來了機靈,忽地開口道:“趙國公府那邊說了,姑娘等不得三年,若寶玉這邊不便宜,就要和賈家彆個子弟聯姻了。且聽說,多半會說給薔哥兒……”
此言一出,王夫人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
……
ps:忙了一天,總算寫完第二更了!祝大家除夕快樂,新年快樂,牛年大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