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嗬嗬笑道:“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多了。”
“……”
探春正麵進攻受挫後,使出殺手鐧來:“林……姐……姐啊!你看薔哥兒……”
黛玉啐笑道:“同我說有甚麼用,這些又不是我的,你拜佛都進錯廟門兒了。”
探春自不會去尋尹子瑜撒嬌討要,隻皺眉埋怨了聲:“小氣!”
尹子瑜從木盒中取出一份紙筆來給她,探春尷尬道:“並非想要這個……”
黛玉在一旁笑道:“拿上罷,薔哥兒那裡必還是有的,還能少得了郡主使的?”
又同尹子瑜解釋道:“這個是三妹妹探春,最好書法,她住秋爽齋,書房桌案上擺放的是墨海筆林,連跟前丫頭都叫侍書。”
尹子瑜笑了笑後,落筆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酉時還要入宮見姑母。”
這就沒法子了,黛玉看向賈薔,賈薔眨了眨眼道:“你自己回?”
不用黛玉開口,一眾姊妹們就叫炸了鍋……
“豈有此理?!!”
“著實不像!!”
“過河拆橋!!”
賈薔聳聳肩,同尹子瑜笑道:“看罷,我雖不想送,奈何民意如烘爐,招架不住……”
尹子瑜卻搖頭,落筆道:“果真不必,家去了見過老太太,就直接進宮。”頓了頓又書道:“眼下你也不適送我進宮,何必多跑一遭。”
俏臉微霞。
旁邊探春、湘雲等“哦哦”起哄笑了起來……
賈薔笑道:“成,你能擺平太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她們就好。”
尹子瑜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與黛玉等作彆後,隨賈薔出了園子……
待二人走後,湘雲笑嘻嘻同黛玉道:“林姐姐,這個郡主了不得哦。”
黛玉似笑非笑道:“是了不得,你知道我最欽佩她哪一點?”
“哪一點?”
“人家從不嚼舌頭!”
湘雲:“……”
小醜竟是我自己?
……
寧國府,寧安堂。
讓人將尹家馬車送歸後,賈薔未能折返園中享受,因為齊筠引著司馬紹並閆三娘來了。
“司馬家主,揚州一彆,彆來無恙乎?”
賈薔未等司馬紹見禮,先微笑問道。
司馬紹見賈薔身上未有明顯倨傲,儘管江南九大姓眼裡,被圈在京裡的王爺權貴未必就有多尊貴,可賈薔能如此做派,還是讓他心裡高興,拱手道:“揚州一彆不到二月,寧侯已經斬殺可汗,立不世功,成為了大燕國公爺!果真應了那句話: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這幅老氣橫秋之言,讓賈薔笑了起來,話鋒陡轉鋒利道:“司馬家主是如何與四海王閆平勾連上的?昨兒若非本公於禦前奏呈得失,而天子英明果決,準了我之所請,眼下司馬家主已經在天牢詔獄裡過了一宿了。”
司馬紹聞言麵色驟變,道:“宮裡都知道了此事……是國公所奏?”
賈薔好笑道:“是江南民風寬鬆,所以不解帝都之威,還是司馬家主看過輕視自己?在這座神京城中,如司馬家主這等分量的人出現,會逃得過上天之眼?此事是皇上親自問起,且已經下了旨意,要先拿你們下詔獄。”
司馬紹聞言卻沉默了下來,不再多言。
閆三娘則同賈薔道:“國公爺,我們答應你的條件,願意歸順朝廷!隻要,你能先救我爹!”
賈薔搖頭道:“我連你爹現在到底甚麼狀況都不知,如何作保一定能救活?再者,以司馬家主的能為,江南名醫少有他請不到的,難道都不能救你父親?”
閆三娘急道:“如今爹爹的船根本不能靠岸,也不敢露麵,伯父想幫也幫不上!”
司馬家的勢力主要還是在江西,在粵省就沒那麼大的能量了。
且以四海王目前的形勢,在未得準信兒前,也不敢再信任哪個。
即便過去信得過,可眼下選擇落井下石的人,絕不在少數。
賈薔輕聲道:“我隻能說,會派人去南邊,儘力為之。但若天命難違,三娘也莫要怪我……”
“這是自然!”
賈薔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情況緊急,我會派人今日就與你們一道出發,帶著寧國公府的旗牌,折返南省。具體如何行事,他會與你們商議的。三娘,本公不認得甚麼四海王,和司馬家主也並不算熟,但我自信不會看錯人。
你是巾幗裡不讓須眉的女英雄,所以我信你。收納你們,我在禦前承擔了大乾係。如果四海王隻是利用一下本公的善心,借朝廷之力複仇,之後再複叛出朝廷,那我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儘管明知如此,我還是仍選擇信你,三娘,你知道為何?”
閆三娘聞言,俏臉通紅,兩道修眉直插雲鬢,炯炯有神的雙眸看著賈薔,抱拳道:“士為知己者死,我雖不配談一個‘士’,卻也必定會言而有信,一個唾沫一個釘。爹爹昏迷不醒,大哥沒了,二哥在島上失蹤,也是凶多吉少。四弟、五弟還小,我自幼隨爹出海,如今做得主!國公爺,大可信任我。”
賈薔緩緩頷首道:“好。”
閆三娘抿了抿嘴,又看著賈薔道:“你若信不過,我可以留下當人質!”
賈薔忙擺手道:“不必,我非是那樣的人。”
閆三娘:“……”
賈薔嗬嗬笑著解釋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三娘,我雖不了解你,但隻看你為人純孝,一個姑娘家為了救父千萬裡的奔波操持,如果這樣品格的人都要被懷疑,那我還能信誰?你且先南下,等京城這邊忙完,我會親自去南省海邊看看的。
大海無疆,終有一同乘風破浪之時。”
閆三娘點點頭,紅著臉應道:“好!”
司馬紹:“……”
齊筠:“……”
……
翌日清晨。
一早,大觀園內,賈薔推著一個輪椅,上麵坐著被狐皮裘厚厚包裹著的賈母。
身後,鴛鴦含笑跟著,手裡捧著一暖爐。
“我原以為,有一日會是寶玉這般推著我賞梅花,沒想到,竟勞你來推。”
賈母麵色仍蒼白,說話也有些無力,不過精神頭卻好了些。
賈薔笑道:“黃荊條子出好人,棍棒底下出孝子。你老原是個持家英明的,怎到了這點上,倒看不明白了?寶玉嘛,談不上壞,到了今天這樣,也不能怪他。你老和王氏如此嬌慣於他,哪個也頂不住如此寵溺。所以,他能管好他自己就不錯了,你還想勞他推你?”
賈母沉默稍許後笑道:“你這樣忙,今兒怎還有功夫推我這老婆子來瞧瞧這景兒?”
賈薔笑道:“繁忙的目的,終究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又豈能因為忙碌,耽擱了孝心?孝敬親長,也算是一種心境的修行。”
賈母笑道:“那好,往後你天天來推著逛一回園子才好。”
賈薔話鋒一轉,道:“話又說回來,我其實並不太在意甚麼心境不心境的,向來覺得這頑意兒虛的很……”
身後鴛鴦忍不住笑出聲來。
下了一宿的雪,今朝放晴。
一輪紅日東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