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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還未亮。
賈薔起身前往前院校場打熬筋骨力道,即便往後會是火器時代,但矯健的身手,依舊是不可小覷的保命基礎……
辰時三刻,回到寧安堂,見李婧匆匆回來。
賈薔笑道:“喲,這是回來奶孩子了?”
李婧卻麵色肅重道:“爺,李曉死了!”
賈薔聞言目光一凝,皺起眉頭來。
李曉之死,當然和他沒任何乾係。
他先前也聽說過,被廢為庶人後,李曉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沉浸於頹廢怨恨中,情況很不好。
但卻未想到,會這樣快就死了。
雖說一個恨他入骨的毒蛇暴斃,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可是……
如今他也為人父,再清楚不過,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有多深沉。
而隆安帝,恰恰又是一個對皇子極用心的天子……
麻煩了。
要是,隆安帝駕崩於前,那也還好說。
如今讓其白發人送黑發人……
“爺,要緊不要緊?”
李婧執掌夜梟,自然清楚隆安帝的心性和一些心思,所以才擔憂不已。
賈薔起身來回踱步數圈後站定,緩緩搖頭道:“不要緊……那位終究還是將江山看作第一位,今歲數省大旱未雨,藩庫裡的糧食支持不到夏糧收上來。且還有內務府錢莊那邊的大雷,早晚要爆。戶部那一塊,更離不得先生。無論如何,近來幾年,最起碼近二三年內,他還動不得我!”
李婧聞言鬆了口氣,道:“果真能給二三年的功夫,總能從容些留出一條後路來。”
賈薔眉頭未舒,輕聲道:“大意不得,我們這樣想,彆人未嘗不知道我們會這樣想。咱們許多東西都在明處,也沒法子,這原是彆人的江山,想乾大,藏著掖著辦不成事。既然在彆人眼裡,你說他們會不會防一手?”
李婧點了點頭,使狠道:“爺放心,大部分的確都在明處,可暗地裡也不少,同樣也在飛快的壯大。即便果真到了那一日,他若敢不放爺走,我讓他整個神京城都給爺陪葬!爺若出了事,我管他是烈焰焚天,還是天塌地陷!”
賈薔笑道:“不至於此,也到不了那一步……”
正說著,聽到隔壁嬰孩哭聲,賈薔忙道:“先彆說這些,把我閨女兒子喂好了再說!”
李婧聽聞哭聲,臉上的狠辣和煞氣也一下散去大半,聽賈薔的話,先去奶孩子了……
哭聲暫歇,賈薔正要去園子裡用早飯,就見平兒進來。
平兒笑容溫婉,著一琵琶襟上衣,外罩撒花煙羅衫,下麵則是撒花純麵百褶裙,清秀俏麗。
賈薔笑道:“難得今兒沒去西斜街那邊?”
平兒笑容裡有些愁,道:“去年的賬才剛軋完,可總有幾處對核不準。我雖一直在學掌櫃看賬的手藝,可家裡的數目太大了,隨便一筆差了都是了不得的事。關鍵也不在錢多錢少,果真讓人貪了去,那就是人性的事,更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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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薔想了想,道:“芸哥兒那邊怎麼說?”
平兒笑道:“東路院那邊和西路院不挨著,東邊兒也熱鬨。聽那些命婦們說,如今都中各家年輕子弟都愛往那邊跑,不想去都不成。那邊列了龍虎狗三榜,龍虎榜上不去也就罷了,若是連狗榜都上不去,家去是要被打個半死的。東邊兒那邊自己都忙不過來,且我們這邊多是女人用的東西,也不好讓東邊兒插手……”
賈薔隱約明白了些平兒的來意,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請幾個女高才來幫你?”
平兒笑道:“正是,憑白放著家裡的大才不用,豈不可惜?”
賈薔笑道:“鳳丫頭字也認不得許多……”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啐笑聲:“呸!哪個在背後嚼舌?誰說姑奶奶我不認得字?如今連詩也做了的!”
轉眼間,就看到鳳姐兒進來,麵色不善的側眸盯著賈薔。
哼哼,竟被她抓住了在背後說她壞話!
賈薔豈會懼她?
審視了番,見她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褙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身量苗條,體格風騷。
說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大學尚未畢業的年歲,如今日子過的順心順意,神色也好看許多,精明中不失嬌俏。
賈薔笑罵道:“你做的那破詩不通的很,一點道理也無。”
鳳姐兒豎起眉頭來,那句詩連一眾大姑子小姑子們都讚了又讚,賈薔就說一點道理也無?
她冷笑道:“你倒說說哪裡不通?說得出則罷,說不出,我可要去尋人評理了!”
黛玉也是誇過的!
賈薔如此糟踐,豈不是連黛玉一並糟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