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崩潰……
……
五日後。
賈薔看著卷宗上張真、鄭陽交代的那些往事,冷笑了聲。
內侍這種本不該存在的人,內心哪裡又有正常的?
偷看皇妃沐浴,和宮女搞對食,虐待新進宮人,頑弄小太監,偷盜宮中財物往外賣,造謠傳閒話,乃至欺淩不得勢之嬪妃、皇孫……
他們不僅招供自己做了甚麼事,還將相熟的太監做過哪些這樣的事,都說了出來。
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麵無人色的二人,賈薔微微一笑,當即將這份卷宗隨手丟在一旁,淡淡道:“本國公查的不是這些烏七八糟的破事,隻要你們忠於皇上,這些事與此案無關,也不歸我管。”
張真、鄭陽二人聞言感激涕零,就聽賈薔溫聲笑道:“如今,可學會了如何審查?”
張真、鄭陽連連點頭,他們太他麼的知道了!
不過,也有疑惑……
“國公爺,卑職等是因為甘願接受一切審查,所以才會交代。可若有人抗拒不交代不配合,那又該如何?”
張真遲疑問道。
賈薔笑了笑,問一旁商卓道:“戴權如今如何了?”
商卓抽了抽嘴角,道:“先是大吼大罵,又開始哭叫不吃飯,三天後,隻剩下抽泣聲了,今天連哭聲也沒了,感覺快不行了。”
賈薔點點頭,心中了然。
即便一個正常人關這樣的禁閉都有可能發瘋,更何況原本就是心理扭曲的太監?
且他特意設立的小黑屋著實狹小,空間的極度壓縮更容易使人感到極度的壓抑,沒有時間和空間感,被剝奪了所有的感官,被黑暗和恐懼包圍。
再加上對外界的擔憂……
這樣的恐懼,隨著時間蔓延會無儘的放大,直至絕望到自儘!
如此手段,又怎是區區一些皮肉之苦能比的?
賈薔對張真、鄭陽道:“現在你們可以去審問了,若仍不配合,就繼續關著,直到他開口為止。”
等張真、鄭陽帶了六人離去後,賈薔又將二人招供的卷宗拿起來,翻開看了眼,淡淡道:“去將他們供出的這八個內侍請來,另外,緹騎隨時準備出動,戴權一旦開口,即刻拿人!”
……
三日後。
隆安七年,二月初一。
大明宮,養心殿。
隆安帝看著戴權簽字畫押過的卷宗,臉色難看的嚇人,眼睛如同噴火一般!
連張真、鄭陽這樣的內侍,都乾出過一些非人下作的勾當,更何況權傾內廷的內相總管?
這忘八,居然還染指過太上皇打入冷宮的皇妃!
那也是隆安帝的母妃!
至於貪墨的籌建中車府的銀子,更是多到隆安帝想要撕碎了這個賤奴的地步!
賈薔搖頭道:“皇上,那些瑣碎破事不是重點,重點是,戴權身邊一共養了八個幕僚。而挑唆其在禦前屢屢中傷臣者,為其中兩個最得信任的老人,在戴權身邊已經待了超過十五年!臣在得聞此信,派緹騎去拿人時,這二人卻已經沒了蹤影。據戴權府上下人說,早在上月二十四,也就是戴權被請入鎮撫司的那天起,這二人就借口有事外出,再未歸來。
除此之外,戴權義子,禦用監掌印太監失蹤,直殿監掌印太監自儘,皆為戴權義子。此二人,也是中車府管事大太監,深受戴權信任。
由此可見,中車府的確為龍雀所浸透!”
隆安帝聞言,閉上了眼,默默沉靜了足足一盞茶功夫後,方睜開眼睛,緩緩道:“但也就是說,戴權不是龍雀之人?”
賈薔聞言一怔,看著隆安帝眨了眨眼,道:“就目前來看,應該不是。”
隆安帝點點頭,道:“那好,那就讓他出來,輔助你,徹查六宮十二監!當然,一切以你為主。但是務必要將逃人追查出來,將皇庭內外查個明明白白!!賈薔,你是個有能為的,也是個有心的,放手去查!不管涉及到哪一個,都一查到底!”
賈薔聞言應下後,遲疑稍許道:“皇上,宮裡的好查,可是宮裡查完後,就要查宗室了。臣是不是也可放手去查?譬如,寧郡王李皙,義項郡王李向,和壽皇宮中的義平郡王李含?”
隆安帝咬牙道:“徹查!”不過,頓了頓又道:“但要講究手段,不要直接拿正主。無十足證據前,不好妄動。可以,先從他們身邊人入手。”
能下這樣的決心,已經實屬不易了,且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賈薔躬身應道:“臣明白,臣遵旨!”卻又道:“皇上,如今張真、鄭陽兩位千戶已經步入正軌,該如何審問盤查,皆已熟悉。宮中清查,隻會越來越快。臣想暫先告個假……”
“乾甚麼去?”
隆安帝皺眉道。
賈薔道:“賈家和趙國公府還有一樁親事未完,就定在二月初五,沒幾天了……當然,這等私事原不算甚麼,隻是再往後,勢必會向軍中開刀!此事少不得趙國公出些力,發一句話。所以……”
隆安帝也知道,徹查龍雀非一朝一夕之功。
宮中、宗室、勳貴,以及諸大臣……
想將毒瘤徹底拔出,或許要一二年之功,也不可能將賈薔完全困在鎮撫司。
念及此,隆安帝頷首道:“準了。隻是,案子事關重大,不可有鬆懈之心。”
賈薔笑道:“皇上放心,即便臣想鬆懈也不能。戴總管恐怕都想不到,皇上還會再給他出來的機會。一旦再度出山,必如瘋狗一般拚命的追查下去。且如今他也知道了臣的法子,所以此案不會耽擱的……”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看著賈薔道:“你知道就好!放他出來,說來也是為了保全你這個混帳。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巧,滾罷!”
賈薔聞言嘿嘿一笑,謝恩跪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