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與隆安帝躬身一禮後,轉身離去。
儘管左驤數度想開口,可方才李暄那翻雞公護崽論著實太狠了。不讓賈薔再殺一陣,難以交代……
待賈薔、李暄、牧笛、戴權都離去後,李晗歎息一聲,緩緩道:“如此也罷,從上到下清理一遍,牛鬼蛇神清理乾淨了,原也是好事。秉用,刑部要跟著這股勢,一鼓作氣,將除惡令徹行天下!”
左驤聞言,卻是神色凜然,站直身子直麵禦顏,沉聲道:“皇上之難,臣明白。皇上為君,亦為人父,為人祖。雞公尚且拚死護崽,遑論天下至尊?隻是,為五皇子求公道,卻不該如賈薔那般恣意屠戮京城!他殺的或許都是有罪之人,其罪卻多不在此案。甚至,都未經朝廷查證審判定罪。
這樣作為,或許能出氣,卻也將朝廷秩序踐踏破壞!偶爾小範圍的為之尚可,如現在這般,數以萬計兵馬於京畿要地縱橫出刀,大索神京,必將天下震怖!
上有所行,下必有所效!若天下封疆也以王命旗牌行此駭人行徑,天下秩序豈不崩壞?!
且,此例若開,後繼之君呢?!”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若是後繼之君也如此,越過軍機處朝堂,直接傳旨番衛大肆殺人,豈不天下大亂?
本來已經怒到極致的隆安帝,聽完這一番話後,卻漸漸冷靜下來。
左驤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還能想的更遠。
後繼之君若如此行事,更易出現權奸!
便是今日,隆安帝都能料到,自此賈薔聲名之威,也將遠勝從前……
“皇上,臣附議。”
韓彬出列沉聲附和道。
怒而興師,原非治國之道。
林如海僅慢半步,也出列道:“臣亦附議!朝廷秩序之重要,不亞於新法。對權貴,尤要約束之!”
韓琮、張穀等人,亦紛紛出列附和。
隆安帝緩緩道:“傳旨賈薔,一刻鐘後收兵。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禦史台接管,旬日之內,必須給朕一個交代!!”
左驤大聲道:“不管涉及到任何人,一律先拿入獄中!不大肆屠戮,不是說就由得賊子逍遙法外!京畿之地,鬨市之上,刺殺皇子皇孫,藐視的何止是皇權?又視我等軍機大學士為何物?酒囊飯袋,還是豬狗不如蠢物?!無法無天!”
……
神京西城,西市。
盛和牙行。
這是整個京畿地域,最大的牙行!
原本賈薔早就想打掉這座壟斷整個京畿人市的黑窩,可一來不斷被雜事所耽擱,二來,林如海知道這座牙行背後站著寧郡王府後,幾番警告,不可妄動。
又趕上步軍統領衙門從賈薔手中奪走西市,沒了直接管轄權,這才拖延至今。
不過此刻,這座幸存的牙行,此刻也是人頭滾滾!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尤以牙行為最,又以人牙子最可恨!
每成一樁生意,背後不知掩蓋著多少人間至苦。
此刻,京城名儒趙義安之子,寧王妃親弟,也是盛和牙行的東家趙默被兩個繡衣衛校尉押倒在一片血泥裡,滿眼驚恐求饒不已。
但是方才,這位卻不是這樣軟骨頭。
作為京畿之地最大的牙行,又專營人口,盛和牙行的看家護院之強大,不弱於京城漕幫。
又有地位超然的寧王作靠山,根本不肯向凶威滔天的賈薔低頭,以為賈薔會顧及寧王府,給幾分薄麵。
等賈薔派繡衣衛強行破門時,竟下令護院抵擋,甚至是不惜代價。
等第一個繡衣衛校尉倒下後,賈薔便下了“屠”的鈞旨。
一柱香功夫後,趙默就再無拚死反抗的勇氣了……
“國公爺,寧王到了。”
正當繡衣衛校尉潮水般湧入牙行,打掃戰場搜查證據時,商卓上前來稟道。
【看書領現金】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看書還可領現金!
賈薔聞言,於馬上回頭看去,果見寧王李皙,從一頂月白王轎上下來,迎麵望了過來……
王轎一側,騎在馬上的,不是俠名滿神京的馮紫英,又是何人?
也是有趣,神武將軍馮唐原是太上皇心腹重臣,可到現在仍為隆安帝所倚重,為皇城四門將之一,執掌皇城東門。
可身為馮唐長子,居然和寧王攪和在一起,甚至從不遮掩……
賈薔隻覺得,這其中的水當真深不見底。
看著李皙、馮紫英往牙行這邊走來,為番衛所攔,賈薔本不欲理會,隻是馮紫英搖搖拱手一禮罷,又躬身一揖,賈薔念及當初落魄時,這位俠義公子之援手,終究微微頷首,讓番衛放其通行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