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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鳳藻宮。
隆安帝近來難得駕臨此地,不過尹後應對如常,一如既往的恭敬尊崇天子。
鳳榻上,帝後並坐。
殿內,四皇子李時、五皇子李暄俱在。
李暄臉上神情有些不是滋味,看得出,讓賈薔重新接手錢莊,他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隻是,他未想到……
李時在聽到賈薔第一個要求時,就皺眉道:“若是將皇家內務府錢莊改名為大燕皇家錢莊……豈不是說,將錢莊從內務府剝奪?這哪裡還是內務府錢莊,分明就是另起爐灶!”
內務府乃天子內庫,所有財務不過天子一言決之,甚至內務府總管大臣都能直接調配。
內務府錢莊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天子。
但若是剝離出內務府,許多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錢莊雖掛著皇家的名,可股東卻有多位,就不隻有一個主子了。
這是關於名正言順的問題,更是本質歸屬的問題!
出了內務府,錢莊壓根就不是一個官方衙口了,就是一樁純粹的商賈事!
原本在李時想來,由李暄重新接手內務府錢莊,賈薔輔佐之,他則擔著內務府總管大臣的名分,不插手具體事。
如此,李暄、賈薔得了利,他得了名,兩全其美,並不想讓內務府錢莊變成勞什子大燕皇家錢莊。
那還有他甚麼事?
這話卻惹惱了李暄,他聞言震驚的看著李時,看的李時心裡有些發毛,皺眉喝道:“五弟,你看甚麼?有話說話!”
李暄忽地一笑,臉上難得的正經也散去了,恢複了懶散憊賴,道:“四哥,你說的對,改了名兒那還叫內務府錢莊麼?回頭弟弟我去同賈薔說,改不得!他一個當臣子的,殺了個可汗就驕縱成這般德性,反了天了!愛乾不乾,不乾拉倒!”
“小五,你……”
李時見李暄翻臉撂挑子,臉色登時精彩起來,還想說甚麼,就聽隆安帝喝道:“閉嘴!”
李時臉色一白,扯了扯嘴角,站到了一旁。
隆安帝淡淡道:“他還有甚麼條件,一並說了。”
李暄搖頭道:“父皇,不是兒臣拿喬端著,真說不得了。後麵的要求,連兒臣都覺得過分,乾脆就彆搭理他了……”
“廢話少說!”
隆安帝斥道。
尹後淺笑道:“五兒且講完再說其他,如今宗室又鬨將起來,還把狀告到九華宮去,擾的太後煩不勝煩。此事早先解決了,也好為你父皇分憂。”
李暄聞言,點了點頭,應道:“那兒臣可說了,說完後父皇若是發怒,可彆怨兒臣……”
在隆安帝漸漸淩厲起來的眼神下,李暄不再廢話,道:“第二點,就是要父皇、武英殿、宗人府還有勳臣,四方背書,要絕對保證錢莊必須按既定規矩運行。朝廷可以監察錢莊,任何時候都可以查賬,甚至可以派戶部官員常駐監察。但,不能乾預。這一點,至關重要。
這不是說錢莊隻能握在賈薔手裡,隻有他說的算,他說的也不算,規則說的算,要立好規矩。
賈薔說,隻有一絲不苟的執行錢莊的規矩,嚴苛到分毫不能差錯的地步,少一文錢不成,多一文錢一樣是大罪!
唯有到這個地步,錢莊才會成為天家、成為朝廷手中的一個聚寶盆,一隻可以世世代代下金蛋的金雞。
否則,再如上回那般朝令夕改,不如不辦。
因為對天家的信譽和威望,損失著實太大。即便父皇推行新政,必成聖君,可內務府錢莊牽扯太廣,一旦出現問題,就是捅破天的大問題,對父皇的賢名也大有損害。”
隆安帝聞言生生氣笑道:“朕看他就是想裂土一方,稱王稱霸,倒製衡到朕的頭上來了!還有甚麼混帳要求,一並講完!”
說到底,他對這樣一個錢莊的能量,仍沒有甚麼具體的概念,哪怕他已經尋人問過錢莊到底是個甚麼物什……
他相信賈薔一定會做出一番成就來,但他也沒指望這個錢莊真如賈薔吹噓的那樣好……
在隆安帝和不少大臣眼裡,賈薔始終都有少年人好吹牛的屬性……
李暄乾咳了聲,看著隆安帝小心道:“賈薔最後一點要求,是錢莊總號設在揚州,而不是京城。”
“……”
……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
青玉熏爐中浮出淡淡香氣,醒神清目。
林如海坐於幾案後,持一描梅紫砂盞不疾不徐的吃著茶。
賈薔落座客位,說著今日事。
雖事關重大,林如海麵色卻始終不變。
便是聽到要緊處,也不過微微揚了揚眉,緩緩頷首。
待賈薔說罷,林如海放下茶盞,同賈薔道:“內務府錢莊這個爛攤子,最終會尋到你頭上,為師早有預料。但有我在,你若不點頭,宮裡也強迫你不得。”
賈薔笑道:“弟子知道,隻是……誘惑實在太大。”
林如海提醒道:“有些蜜餞看著甜美,內裡卻是砒霜。”
賈薔點頭道:“弟子都知道,但我有信心,在一些事發生之前,保證自己走的更快,更強大。先生,即便沒有這一樁事,以後的造化也早已注定。被圈在國公府裡苟延殘喘或許能得一條命,卻也要感恩戴德,過任人攻訐,心驚膽戰的日子。
許多人以為弟子猖獗不可一世,想不到這樣的下場。不,我都知道。
既然結局早已注定,對我來說多做少做又有甚麼分彆?
何不借機多做些事,多積攢些底蘊?
弟子從無反心,也絕無反骨,隻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這一點,弟子可以向先生保證。”
林如海神情略略複雜的看著賈薔,輕歎一聲道:“薔兒,你所求之路,是前所未有之路呐。為師也看不透,到底有幾分成算。何不,安穩些?”
賈薔神情凜然,緩緩搖頭道:“滿門生死操於人手,動輒就有抄家滅族之禍的日子,弟子過不得,師妹過不得,弟子的兒女,更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