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笑道:“原就一直在等你,一家子都還未用呢。今兒外麵日頭好,也暖和,咱們不在家裡吃,去園子裡用如何?”
賈薔見一家子都期待雀躍,便笑道:“你老都開口了,那還說甚麼?隻是今兒擺在哪處?”
鳳姐兒笑道:“老太太說春日到了,園子裡花草開始抽枝發芽,合該尋一高處賞景,所以就去凸碧山莊。”
凸碧山莊在園子東山上,要走不少山階才能上去。
賈薔笑道:“這樣好的興致?老太太坐竹椅上去罷,仔細石上苔滑。”
賈母見他應下了,笑道:“天天有人打掃,況且極平穩的寬路,何必不疏散疏散筋骨?”又同鴛鴦道:“讓人去請姨太太來,對了,方才不該讓寶玉媳婦去,一並請來。兒孫媳婦裡屬她氣力最大,好攙扶著我。”
卻是沒說傅秋芳,薛家和賈家的聯係本係在王夫人身上。
如今王夫人沒了,賈政又早早續了弦,薛家地位就尷尬了。
不止薛姨媽,時日長了,連寶釵都少不得讓人說嘴……
賈母此刻相邀,算是給薛姨媽一個台階下。
賈薔奇道:“人家身子不爽利,你還叫人爬山?對了,哪裡不受用,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瞧瞧?”
賈母啐道:“女人家的事,爺們兒少插嘴。”
李紈和鳳姐兒兩個過來人都笑了起來,女孩子們卻多臉紅低頭……
賈薔不再多言,一眾人往園子裡去。
“寶玉,你那書抓緊些功夫寫,用心好好寫,我聽說賣的還不錯。也是奇了,居然還有人買你那破書……”
一眾人簇擁著賈母往園子裡行去,賈薔對一直低著頭默默寡言的寶玉說道。
寶玉勉強笑了笑,不知該說甚麼。
賈母卻驚喜道:“寶玉寫的書,果真賣的好?”
賈薔笑道:“你老也奇怪?不過其實也尋常,畢竟林子大了,甚麼鳥都有,偏有些呆頭鳥喜歡他那一套。好家夥,我翻了翻,差點沒氣死,這孽障在書裡威風凜凜,快把一個叫甄強的給虐死了。寶玉,了不得哦?”
寶玉聞言唬了一跳,道:“我可沒說你!”
賈母也嚇了跳,此事可大可小,果真較起真兒來,又是一場風波,寶玉還得倒黴,便忙對寶玉道:“可不敢亂寫了,往後不許這樣寫!”
賈薔卻擺手笑道:“倒也無妨,畢竟是說故事的書,隨他去罷。能有一個正經事做也是好的,宣泄宣泄心中的怨恨……隻是到底還是該明白,許多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到底是怎麼造成的。你我本為友,可有些人卻要害我以成全你……罷了,今兒天氣好,不提這些了。總之,於我而言,還是希望你能有一個圓滿些的人生,做你喜歡做的事。說到底,你還是姓賈。”
這話賈母愛聽,一迭聲道:“極是極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合該如此。寶玉心裡也沒甚怨恨,那些事都擺在明麵上,誰是誰非哪個不知道?寶玉是明事理的,從不惹幺蛾子!”
說話間進了園子,寶玉院因離的近些,所以薑英比薛姨媽先來。
賈母由鴛鴦和薑英攙扶著走向前,過了翠障,經沁芳亭橋,又走寒香橋,一路向北,路過凹晶溪館,走石階往山上行去。
賈薔隨後,偶爾抬眼看到前行的身量,心中感歎一聲,果然是習武之人……
從下逶迤而上,也不過百餘步,至山之峰脊上,便至凸碧山莊敞廳。
於廳前平台站定,放眼望去,園中諸景儘在眼中,有鹿奔鶴舞,可見嫩綠草色,可見點點春意。
今日陽光暖煦,春風吹拂,已少了許多寒意。
眾人落座歇息,丫頭媳婦們上茶擺桌,賈薔坐於賈母右下首,身旁坐著李紈、鳳姐兒。
對麵空出薛姨媽的位置,臨近薛姨媽旁是寶玉和薑英。
眾人正賞著春色,不想薑英忽然開口,同賈母道:“老太太,我想回趙國公府探望探望祖父。”
賈母聞言一怔,看了看薑英,又瞧見寶玉明顯皺起眉頭來,露出不耐的神色,遲疑道:“原該成親三日後就該回門,可是你婆婆突然就去了,如今你和寶玉身上還戴著孝,回去於禮不合,也不吉利……”
薑英紅了眼,道:“老太太,我家裡老祖宗身子骨一直艱難,若不能回去見一麵,怕是……”
話沒說完,寶玉已忍不住斥道:“老太太的話你沒聽著?你家祖父身子骨不安寧,如今身上戴著孝,去了豈不犯忌諱?等出了孝再說。”
薑英落下淚來,死死咬住嘴唇。
寶玉不耐道:“今兒老太太請咱們上山賞景兒,若想哭回去哭。”
賈薔雙手覆麵搓了搓,都他娘的不知該說啥好。
好在,不用他開口,探春和湘雲就炸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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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保姆阿姨請假,我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