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被說服了,點點頭道:“好,那……那我明早再來。”
老忠伯道:“姨太太最好多歇息,每日來瞧瞧,和老爺說說話就是。”
梅姨娘頷首,又看了林如海片刻後,方落淚而去。
老忠伯將梅姨娘送出門外後,又回至榻邊,看了眼林如海,顫著手,從袖兜中掏出一玉盒來,打開後,取出一丸藥,上前小心的伺候著林如海服下。
又緊張的等候了足足半個時辰後,終見林如海的眼睛動了動,忠伯屏住呼吸,小聲喚道:“老爺,老爺……”
林如海緩緩睜開了眼……
置之死地而後生,他活著,賈薔短時間內,才能無憂。
“老爺!!”
忠伯見林如海醒來後,不由得老淚縱橫,哽咽起來。
他服侍了林家三代人,若林如海沒了,林家就真的死絕了。
林如海恍惚了片刻後,才漸漸凝起神來,看向忠伯,輕聲道:“我無事。忠伯,去請老供奉來。這具身子骨,是要好生養一養了。”
對於這個朝廷,對於君恩,他自忖已無愧於心。
自回京以來,新政大半皆由他和賈薔完成。
李晗、張穀、左驤等為何對他漸漸生疏乃至防備起來?便因此由。
接下來,他要好生休養一番。
總要看著賈薔脫困淺談,龍騰大海,看著骨血臨世,他才能放心合眼……
……
翌日清晨。
運河之上。
天不過將將明時,賈薔已經在樓下船艙內處置了一個時辰的公事。
在漕運上投入海量金銀鋪平渠道的好處已經開始顯現,京城發生的事,正源源不斷的沿著運河送到他這裡。
急遞的消息當然不可能是通過船來傳遞,沿岸德林號的貨棧便是驛站,繡衣衛的腰牌就等於八百裡加急一路暢通無阻的令牌。
京城消息,最遲兩天可到。
不過眼下,林如海昏迷的消息還未送至。
隻知道荊朝雲起複,另外就是林如海的第二封信,依舊讓他勿要多憂,辦好他自己的事。
雖然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來,但顯然,賈薔明白林如海有其自己的謀算,連寫兩封信讓他不要插手,多半是怕他壞事……
既然如此,他也就撂開了手。
畢竟,最讓人厭恨惱火的從來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豬隊友。
將德林號的事處理了番,樓船上也是不斷有人上下,即便船隻不停,船員也能靠著繩索接舷往來。
看著這些人手往來,賈薔愈發能感覺到,他手裡掌握著的,是一支甚麼樣的力量……
當然,就目前來說,還遠遠不夠。
卻也不必著急……
“國公爺,閆姨娘去下麵了……”
商卓進來通報。
賈薔點了點頭,起身舒展了下筋骨,道:“走,下去瞧瞧。”
……
船艙內,氣味感人。
一群糙漢子們,光腳赤背的,在訓練室內打熬著筋骨,消磨著氣力。
賈薔專門讓人在船艙內空出好大一片地方來,放了沙袋、石鎖、拉力器等鍛煉器材。
看到女扮男裝的閆三娘下來,正在和賈薔親兵較勁的一眾四海殘部登時高興起來。
不過隨即,有年歲長一些的就掉下臉來,幾步上前壓著怒氣斥道:“這是甚麼地方?豈是貴人能落足的?還不快上去!”
他怕閆三娘會被活活打死……
閆三娘笑道:“齊二叔,不當緊,家裡不約束這個。往後,我還能出海呢。”
齊二叔仍是連連搖頭道:“一碼歸一碼,你坐船上指揮可以,這裡卻不能再來了,快快上去。”
蒯姓巨漢都走過來甕聲道:“三娘,如今你身份金貴,不好再來這種地方了。”
他和鐵牛方才交手,著實過癮。
一拳一拳的肉到肉,放開手腳的打,此刻全身上下散發著汗臭氣。
閆三娘掩了掩鼻子,道:“好吧好吧,走就是了。一個二個都來趕我……”
說罷,轉身要走,剛至門口,就看到賈薔站在那,看著她。
四海舊部們看到後,紛紛臉色大變。
壞事,終於還是要挨打了嗎?
閆三娘被他們說的心裡都敲起鼓來,上前笑道:“爺怎麼下來了?”
賈薔看著她這一身打扮,心裡卻想著回頭讓她換上海島女王的衣服,肯定得勁……
他笑道:“忙了一早上,坐的骨頭都乏了,下來活動活動。你到這邊來……不大便利罷?這群粗坯們一個個沒個好形象。”
閆三娘忙道:“以後再不來了,方才蒯大叔、齊二叔他們都說了我。”
賈薔笑道:“日常訓練還是可以的,將來你是要駕駛萬船縱橫四海的,身子差可不行。這樣,回頭我讓人單設一個訓練室,你去訓練就是。”
一邊說,一邊往裡進,去了身外薄衫,也打起赤膊來,上了擂台,對著蒯姓巨漢勾了勾手,道了句:“你,上來啊!”
四海舊部想忍來著,沒忍住,哄堂大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