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王家掛白報喪
皇城,鳳藻宮。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尹皇後無奈的看著坐在那跟個二傻子似的笑的沒心沒肺的傻兒子,啐道:聽說賈薔又在搗鬼害人,你就這麼高興?該不是這法子是你教的罷?
打外麵傳進來趙國公府最新傳聞後,李暄先是仰頭大笑三聲,然後就刹不住了,越笑越止不住的笑
今兒他雖然先走了,可走出幾十步遠後,他就留下一人專門在後麵看著,然後將經過如數報進宮裡。
原本聽說賈薔居然和薑家和解了,李暄就覺得不大對,這不像是賈薔的風格啊。
元平功臣一脈將開國功臣一脈按在地上摩擦,想怎麼捏搓就怎麼捏搓,豐台大營都快被欺負的散架了,賈薔就認了?
沒可能啊
他一邊懷疑,一邊讓人繼續在外麵打探消息。
終於,等到入夜時趙國公的發家史突然成了熱聞,都中各處都在傳,李暄立刻就反應過來,是賈薔出手了!
這小子,果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李暄眉開眼笑,同尹皇後道:母後,這麼粗糙的法子,怎麼會是兒臣教的?不過賈薔也算不錯了。薑家前些日子對舊部痛下殺手,那些被拿下去職的元平功臣敢怒不敢言。如今賈薔在背後這麼陰風一扇,妖火一點,那些舊部自然想起趙國公這個老陰貨是個慣犯,豈不更恨?便是眼下重新上位的人,也沒誰真敢投奔薑家了,誰都怕被賣一次。聽說在軍中,出賣和背叛是大忌。薑家名聲大壞,往後怕是要難嘍!賈薔這小子,小心眼的很,誰得罪了他,誰就要倒黴。
尹皇後聞言,卻嗤笑道:還是太年輕,隻會意氣用事。你們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傷得了薑家那位老人精?那他這麼些年經曆的風雨,豈不都成了笑話?而且,人家說不得還要感謝賈薔呢。
李暄聞言一怔,看著尹後不解問道:母後,這話是怎麼說的?您把兒臣說糊塗了賈薔這招,不是很厲害麼?
尹皇後搖頭取笑道:你們又懂甚麼詭計陰謀?使出來的名堂跟兒戲一般。你們以為軍中那些人是靠名聲吃飯的不成?
李暄奇道:軍中不是靠威望麼?靠拳腳功夫,薑鐸那把老骨頭也打不過誰啊
尹後沒好氣白這傻兒子一樣,道:說到底,還不是利益二字?
跟著誰有官做,有銀子拿,有權握,他們就跟誰。哪怕薑鐸靠反叛袍澤起家,你以為彆人就在乎這個?
更不用說,這一輩子他施過的恩不知有多少
那些得過他的大恩的,才是薑家的根基!
這麼些年來,遍布大燕軍中。他們會因為壞名聲就背叛薑家?
再者,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事?薑鐸反叛,是和先帝站在一起,是向著天家。那一回是,這一回也是!
你們這哪裡是在弄臭他的名聲,你們分明是在替他揚忠孝之名。
簡直成了笑話!
不過此事你父皇應該不會罵你們,因為你們替薑家揚的名聲越顯,薑家就越是隻能和天家站一條線上。隻是皇上越器重薑家,給予的權力越大,集中到薑家周圍的軍中勢力也會越多。
你們說說,到頭來,你們到底辦的甚麼事?難道不可樂?
李暄:
他再笑不出來了,抓了抓腦袋,道:難道這一招,一點用也沒有?
尹後想了想,道:你們若是隻是頑劣一些,想出口惡氣,讓薑家人添點堵的話,倒也不能說一點用也沒有。至少一二年內,尹家人還是會難受的。且
李暄巴巴的盯著尹皇後看,可見她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卻也不惱,還複又喜滋滋起來,道:能添堵也成啊,今兒添一點堵,明兒添一點堵,那也是個樂子!
尹後見之失笑,她話並未說完,那就是薑家目前來看,隻薑鐸一個是明白人。
薑鐸不僅是明白人,還精明的拔尖兒,是天下間最頂尖兒的聰明人之一。
隻可惜,這位老國公聰明的忒過了些,投機鑽研之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極致境界。
出賣和反叛的手段,更是做到了天衣無縫,既光鮮又漂亮,還能占著大義。
隻是他這樣聰明,卻是將薑家一門的氣運都抽乾了,才使得子孫如今才能平平。
薑鐸在時,麵對這樣的情形自然能處置的遊刃有餘,甚至他甚麼都不需要做,皇上就會每每加恩薑家,以示聖眷優隆。
以薑鐸的身份地位,再加上這樣炙手可熱的聖眷,自然就能壓得住元平功臣。
可薑鐸若是死了
那薑家其他人,能抵得住賈薔這樣小伎倆的,怕都沒有。
說不得會被賈薔所激,做出一些蠢事來。
到那時,薑家才會痛苦。
隻是這些話,倒不必同李暄來說。
李暄得意罷,又歎息一聲道:母後,兒臣瞧著,賈薔這次怕是遇上對手了,他根本不是薑家那老狐狸的對手啊
尹皇後好笑道:賈薔還用你來擔心?林如海馬上就要回京,其聰明才智,不在趙國公之下。到時候,自有林如海這個先生來管。本宮勸你少管閒事,你昨兒就賴在宮裡不肯回去,今兒莫非還不肯回王府?躲著邱家的時候,就沒想過有家難回?
李暄打了個哈哈,道:回回,怎麼不回,宮門落鑰前就回。兒臣也是個有能為的,會怕邱氏?不過母後,明兒大哥請東道怎麼說?賈薔明擺著不會站出來,他是怕拖他先生下水。所以,就扯了個去家廟祭拜的由子。那兒臣怎麼辦?大哥也真是,這個節骨眼兒上請
尹皇後聞言,麵色漸漸淡了下來,道:那你就派人同他說,他這個東道起的太遲了,臨時抱佛腳,還不肯敬香,母後這裡,已另有安排。
賈府後街,香兒胡同。
劉家小院。
賈薔躺在石榴樹下,又長大不少的小石頭此刻齜牙咧嘴,用力的推著搖椅,開心之極。
他身後的老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主人,又看了看躺在竹椅上的賈薔,輕輕的磨了磨爪子
春嬸兒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我們不去了,城外莊子上又有甚麼好看的?那溫湯聽著怪好聽,當甚麼稀罕物兒,可不就是澡盆裡的熱水湯子?
還說甚麼農家菜,我和你舅舅吃了一輩子農家菜,還稀罕那個?桃子有你讓人送來的那些,都吃不完,何苦去那邊?
我們和國公府的嬌小姐們又說不起話,那樣穿金戴銀裹著綾羅的美人,雖看你的麵子上敬我們一聲,可我們自己心裡有數,當不起,要折壽,還兩邊都不自在。
你的孝心我們知道,如今知道你安生了,明兒我和你舅舅就回青塔那邊去了。老鄰居街坊都在那邊,住的爽利。隨便賣些肉串,也夠我們嚼用的。
說話間,頭也不抬的做著手裡的活計,那是一雙棉鞋,正在納鞋底。
賈薔聞言後,一邊享受著躺椅,一邊嗬嗬道:這熱水湯子怎麼能和溫湯比?再說,去莊子上散散心,熱鬨兩天豈不好?小石頭必也是愛進去頑的。
聽到舅舅叫他,小石頭抬起滿頭大汗的頭,衝賈薔咧嘴一笑。
賈薔嗬嗬,劉大妞抄起小石頭,拿帕子把他腦瓜上的汗擦乾淨後,又往地上一丟,隨他滾爬去了。
小石頭是好孩子,有孝心,又衝過去想推翻他的舅舅,摔他一跟頭
劉大妞拿傻兒子沒法,同賈薔笑道:你可不必思量我們,自家過日子,過的自在痛快就是好日子。果真想去了,還能不和你說?等入了冬見了雪,我再去。
賈薔聞言笑著點了點頭,也就不提此事了,他忽地同一旁悶坐著的劉老實道:舅舅,我有一個新營生,要人幫我掌著,你來幫我行不行?
劉老實搖頭:做不來,不會。
賈薔笑道:很簡單的,哪裡做不來是這樣,冬天快到了,富貴人家都在進木炭,我們府也進了不少銀霜炭。不過刨去有數的一些日子過的還算富貴的人家外,其實大多數還是過的緊張。他們又不能像尋常百姓那樣,儲蓄一些木塊過冬,那非讓人笑死不可。尋常煤塊並不雅觀,大戶人家也都忌諱見天的碎煤塊。
正巧,我手下人弄出了一種新煤樣式,很方便。添加一回,能燒近一個時辰,且也不用擔憂煤煙。再搭配上爐子一起來賣,想來生意不會差。
舅舅不必理會怎麼做事,替我看著點就成。這個營生,舅舅家也算一份,就算是給小石頭攢的討老婆本。
劉老實還是搖頭,道:我們自己能做事,夠養家糊口的了,小石頭讀書又有你這個舅舅管著,往後該怎樣,就憑他自己了。至於娶親,儘我和他老子所有便是,再多了,也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你的營生是你自己的,我們不要。
一旁春嬸兒原本有些心動了,可見劉老實的臉色,沒敢多嘴。
劉老實平日裡甚麼都聽她的,可他隻要一開口,春嬸兒就知道,事情定了,不能改了。
賈薔也是無法,看著劉大妞苦笑。
劉大妞白他一眼,笑道:行了,薔弟,如今的日子難道還不好?你姐夫那樣笨的,如今也當著官。爹娘回青塔老宅那邊,彆提街坊們多巴結了。爹娘在那邊住著舒坦,我在這邊也自在。平日裡一個人也不寂寞,香菱兒見天往家裡跑,再加上三姐兒她們,也是熱鬨。爹說的沒錯,多少銀子才夠用?人不能起貪心,一開了這個口子,想堵都堵不住。你少把好人往歪道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