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沉夜就不再亂想,轉而專心地打磨起來手中巴掌大的小型大理石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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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尾聲來了。
結束了一個短期z國旅行的加斯帕爾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和沉夜一起參觀了她的作品。他們一人舉著一把貴婦用的羽扇,隻通過眼神交流,避免從表情上泄露出來評價。
整整一天,加斯帕爾都默不作聲。夜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日記上記下來一段話。
“……我再看到她的眼睛,像睡意昏沉的午後四處漫步,在綠意蒼翠的灌木叢裡,遇見一隻白色的貓。”
那樣誠懇而溫柔的孤獨,那樣充滿靈性的筆觸。
他在深夜同韓其琛敲響韓其琛的房門。
“我要追求她。”他說。
韓其琛不由分說地一拳就打了過去。兩個男人就這樣打了一架,沒戴護具,兩個人都忘記了規則,最終加斯帕爾鼻青臉腫,夤夜趕路,在天亮之前就匆匆離開了這個國家。
韓其琛說:“他的家裡有急事召他回去。”實際上他給加斯帕爾下了禁止入境的絆子。
但是加斯帕爾還是說:“我不會放棄對她的愛。我追求她,因為我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回應我,而你卻不會懂得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韓,你根本不懂她。”
每隔一段時間,薑家都會收到郵輪上捎過來的信。手寫,而且一定要經過海洋慢慢的運輸,漂洋過海地延遲時間過來的信。薑沉夜每次看信都很開心,卻從來不回信。
“我們約好了的。”她這樣跟臭著臉的未婚夫解釋。
韓其琛試探著詢問她:“……雖然我知道這有點失禮,但我想知道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他真正想問的是,你知道他愛慕你麼?
他還想問,為什麼不給我看你的作品?
但是出於某種隱隱約約的恐懼,好像不知道答案會更好一樣,他從來沒有問出口。
“不可以告訴您的哦。”
少女甜美的微笑裡帶著調皮。
韓其琛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低聲問她:“薑萌萌,她在追求我……你知道麼?”
沉夜眨了眨眼睛,韓其琛的心跳漸漸加快。
她彎起眼睛,嘴唇邊有著漂亮的梨渦:“……是這樣嗎?不過,我的fiance先生這麼優秀,當然會有很多人喜歡的啦。”
她是這樣純真、這樣澄澈的少女,連撒謊都不會。
所以韓其琛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來她沒有掩藏自己的情緒。
——沒有嫉妒。
沒有獨占欲。沒有醜惡的感情。
啊,原來如此。
韓其琛對薑沉夜並不是獨一無二的。
他隻是一個恰好出現的未婚夫而已。
十九歲的少年站在夏天的尾巴上,緩緩地握緊了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一次感覺到胸口的悶痛,甚至疼得他要泛出眼淚來。
但他忍住了,在他的女孩兒擔憂的目光中勉強地扯開一抹笑容。
“嗯,突然想到一點彆的事情而已,抱歉。說起來,我快要到學校附近去住了,橙橙會想我嗎?”
“——我很喜歡橙橙啊。”
他跪下來,有力的臂膀摟著少女纖細的腰肢,下巴擱在她單薄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