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賈仁仍留在府中,紅光滿麵,誌得意滿,越發奚落蘇國、吳氏等人,又歎妹夫薛平之死。
席上眾人都應和著。
酒至半酣,新郎官曹昂領著一行人親自來敬酒。
賈仁本就半醉,見狀更是興奮,起身乜斜著眼睛看著曹昂,道:“好俊俏的新郎官,想來皇帝給的新娘子,也不是一般人吧。”
這話說得就有些失禮了。
席間眾人卻都笑了。
當初曹昂收糧,將這些人也算是折騰掉了一層皮,此刻見賈仁羞辱曹昂,他們也都跟著快意。
賈仁又笑道:“聽說那董家女兒,原是要入宮做娘娘的,如今給了曹大人做妻子,足見陛下待大人親厚。大人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來日狹路相逢,可切莫再折騰我等小民……”他前頭說得不像樣,後麵卻像是服了軟。
眾人正覺奇怪,就聽賈仁又笑道:“若不然,上一回是四十鞭子,下一回恐怕就不止這麼個數了。到時候叫董家小姐,年紀輕輕守了寡,豈不可憐?”
眾人哄堂大笑。
曹昂捏緊手中酒杯,沒有說話。
賈仁雖然放肆,但也不過借酒蓋臉,一解心頭舊恨,若事情真鬨開了,卻也不好。因此他發泄得差不多了,便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乜斜著眼睛道:“對不住,對不住!瞧我!喝醉了酒隻會亂說話!曹都尉大人有大量,我這裡給您賠罪了!”說著便舉著手中酒杯去碰曹昂手中酒杯,要共飲一杯。
不妨斜刺裡伸出一隻手來,拿走了曹昂手中的酒杯。
那手的主人,乃是一位立在曹昂身邊的少年。
那少年神色冷峻,嘴角卻噙著一絲笑,他微微舉杯示意,要代曹昂與賈仁飲了這杯酒。
賈仁已是有了三分醉意,卻見那少年有些麵熟,仿佛是在哪裡曾經見過,隻一時間想不起來。隻是這少年既然是站在曹昂身邊,想來該是曹昂的隨從。賈仁便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喝酒!”
那少年卻並不理睬,自顧自飲了那杯酒,忽然手往腰間一摸。
眾人隻覺眼前銀光一閃,那光點沒入賈仁喉嚨,再閃出來時,變成了血紅色。
直到賈仁龐大肥厚的身軀轟然倒地,席間喝得醉醺醺的眾豪族才反應過來——殺人了!賈仁被殺了!
忽然之間,他們意識到了此處不同尋常的安靜。
原本隔壁院落的笑鬨之聲,不知何時已然消失。許多急促的腳步聲與兵甲撞擊的聲音,透過門簾沉沉傳來。
席間一片大亂,有哭的有叫的有逃的,有鑽桌子底下的。
但是在絕對的武力麵前,這些都是無用功。
很快,席間每個人脖子上都架了一枚利刃,隻蘇國與吳氏得以幸免。
席間有一位老者顫顫巍巍道:“曹大人,我等為結善緣而來。你卻於婚宴上,伺機埋伏,取我等性命……”
劉協出聲道:“朕聽聞治平者以仁義為先,治亂者以權謀為先。你看這是亂世,還是太平盛世呢?”
“你你你你……你是皇帝?”
跟隨曹昂與劉協前來的,除了伏德淳於陽等人,還有楊修也在其中。楊修原本不知此事,見皇帝忽然拔劍殺了賈仁,已是有些驚呆了。
“你們貪暴,屬下恐怕也多有所憂。今朕便誅爾等無道者,再撫而用其眾。”劉協微微一笑,用拇指揩去劍上鮮血,“動手吧。”
他一語落下,再不給席間人說話的機會。
淳於陽領著手下,手起刀落,立斬十七人,隻蘇國與吳氏得以幸免。
女賓那邊早已嚇壞了,當場暈厥過去書名。
劉協便在死人堆裡坐下來,靜默等待著。
不一刻,便有馬超來報,道三路兵馬已分彆攻下賈府、薛府與王府。
又不一刻,便有孫權、趙泰來報,各有所得。
待到餘下的,不等用兵,便可傳檄而定。
曹昂覷著皇帝冷肅的麵色,輕聲道:“陛下……”
劉協四顧滿堂鮮血,低歎道:“詐偽之道,可一不可再,終非長久之計。”
他起身,拍了拍曹昂手臂,柔聲道:“擾了你的喜事,對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下個周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