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在外麵喚道:“大將軍?”
蘇危俯身,從張魯破開的胸口衣襟中翻出一方印,見正是陽平治都功印,與那三五斬邪雌雄劍同為五鬥米教的掌教信物和傳嗣法器。他渾不在意,將染血的陽平治都功印揣入懷中,同樣染血的臉猶如鬼麵,平靜道:“叫方泉過來。明日要用的物什也都請趙校尉再查驗一遍。”
翌日傍晚,整個漢中郡都傳遍了,據說師君忽然得仙人點化,今夜便要羽化飛升。
郡內數萬鬼卒都聞訊而來,彙聚於大校場上。
朝廷的兵馬想來也畏懼師君之能,竟然廣開大門,允許鬼卒湧入觀看師君飛天的儀式。
此刻高台上放著一口比人還大的鐵鍋,鍋底堆滿乾枯的薪柴。而高台下,距離最近的就是那二十四位應召而來的祭酒。
此時這二十四位祭酒已經得到了消息,正在紛紛低語。
“這不可能吧……傳信的人說,師君得了點化,要先洗滌在人世的罪孽,便能升天成仙——可是下油鍋,洗滌罪孽,這人不就死了嗎?”
“是啊,這熱油鍋豈是好下的?”
“以師君之能,說不得可行……若師君果能飛升,我們虔誠追隨,是否也能有那一日呢?”
這最末說話的秦祭酒是個信教信傻了的,彆的祭酒都不愛搭理他。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祭酒中最謹慎的那位章祭酒道:“昨夜師君才召集我們,說了那樣一番話。不過一日之間,師君便又傳布鬼卒,說他要飛升成仙了。昨夜見麵之時,你們可覺得師君像是……要飛升的樣子?”
眾祭酒心中都有所思量
,隻那秦祭酒道:“傳信的人說師君是昨夜才得的點化,得道飛升,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忽然人群躁動起來,卻是蘇危的親兵手持火把,上前點燃了那油鍋下的乾柴,一時間油鍋四周煙火滾滾。
昏黃的夕陽餘暉下,隻見一精瘦的道人,麵黑高挑,道袍舒廣,看穿戴步態,依稀是師君張魯的模樣。那“張魯”拾級而上,慢慢至於油鍋前,便有道童朗聲道:“師君已得仙人點化,即將飛升證道,如今先下油鍋,洗淨人間罪孽。”
隻見油鍋已經燒熱,正咕嘟咕嘟往上冒泡,這要是人進去,非給燙熟了不可。
那“張魯”在眾人注視之下,伸手入油鍋,在眾人驚呼聲中,怡然微笑道:“還不夠熱,不夠痛快。”說著便起身,仰躺浸入油鍋之中,隻露出一顆腦袋。
鍋底煙熏火燎,在“張魯”催促下,不斷有道童抱薪添火,火光大作,鍋內熱油沸騰的聲音,隔了很遠都能聽到。
近距離看著的二十四祭酒齊齊驚呆了。
那“張魯”好似在熱油鍋中泡澡一般,半響才又慢悠悠爬出來,道:“好,如今罪孽已洗淨,該換仙衣飛升了。”便走開幾步,轉入高台上的屏風之後,想來是在沐浴更衣。
道童在油鍋邊道:“師君請列位祭酒上前,一觀油鍋,也洗一洗罪過,對日後飛升有好處的。”
於是那二十四祭酒便列隊上了高台,都是半信半疑,還未走到那油鍋前,便覺熱浪撲人,幾乎無法近身。
那謹慎多疑的章祭酒眼珠一轉,對一旁探頭看油鍋的秦祭酒道:“你是最虔誠的,你何妨伸手一試?”
那秦祭酒想著師君都能躺在熱油鍋裡洗澡,自己伸手一試也不該太受傷,便忍著熱痛,伸手下去,手指還未觸碰到油麵,手背已經被濺起的油花燙傷了。
“哎唷!”秦祭酒大叫一聲,急忙抽手回來。
眾人圍上來看時,隻見他手背上已起了幾個老大的水泡,隻看著都覺熱痛難當。
章祭酒這才服氣了,收了猜疑,心中驚駭。
士卒又領這些祭酒下去,說是師君已換好衣裳,吉時已到,仙人要送通天繩下來,給師君爬上去了。
眾祭酒這便又下高台,屏息凝氣
,與大校場上數萬信徒一同,要看張魯如何飛升而去。
蘇危在旁看著,終是忍耐不住,問趙泰道:“陛下這法術,究竟是怎麼玩的?”
趙泰咧嘴一笑,小聲道:“陛下說,好方士從不揭曉他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噢耶,朕是古代大魔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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