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萌萌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但是關於那個霸總爹的事兒,她一點也沒有跟虞昊透露。她和虞昊從還在媽咪肚子裡時就待在一起,是比媽咪還了解他的人,如果讓他知道了那個男人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再讓她接近那個男人的。
而且,他還會受傷。
雖然裝得像個小大人,其實說到底還是個才四歲的小孩啊,是小孩就一定會因為爹地為什麼生了我卻不要我而受傷。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錯。
虞萌萌心裡歎了一口氣,晚上和虞昊打電話時,細細碎碎地跟他說了好些在學校裡的事,還有顧菲姨給她買的新的漂亮裙子,就是對霸總爹的事隻字不提。
虞昊已經到了奧地利,正式開始學習,那邊的時間比國內要快六個小時,時差這對於才上幼兒園的虞萌萌來說很神奇。
“那、你那邊現在還沒有天黑是嗎?”虞萌萌舉著手機跑到客廳唯一的小窗口往外瞧了瞧,繼續說,“這邊已經天黑了,現在是……”她又瞧瞧掛在牆上的時鐘,“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七點半,所以你那邊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嗎?”她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一隻手不夠數,就把另一隻手上拿著的手機放下,兩隻手一起數。
“對的。”電話裡虞昊的聲音有點含糊,“我還在吃午飯。”
“怎麼這麼晚才吃呀?”虞萌萌都算暈了。
“因為訓練耽擱了。”虞昊說。
虞萌萌有點想看他,虞昊就請西裡爾老師的助手幫他找了WIFI和虞萌萌視頻。
視頻裡虞昊還是老樣子,精神也還好,虞萌萌歪著腦袋看來看去,長歎了一口氣,說:“瘦了。”
虞昊有點想笑,但是眼眶卻酸酸的,他側過頭悄悄擦了一把臉不讓虞萌萌看見。然而兩人是雙胞胎,隻能隔著電話和雙胞胎兄弟聊天,卻摸不到碰不到,虞萌萌第一次感覺到了寂寞。女孩兒不像男孩子能忍,眼淚吧嗒吧嗒來得毫無預兆,她哭著說:“討、討厭鬼,你在那邊要好好的,不要餓瘦了嗚嗚,我好難過,好想你……”
她一哭,強忍著沒哭出來的虞昊也忍住開始掉眼淚了,他抽泣著說:“虞萌萌你不要哭了,哭得好難看,鼻、鼻涕泡都出來了……”
虞萌萌又難過又生氣,好想打討厭鬼,但是打不到,於是哭得更大聲了。
去樓下收衣服的虞傾心還沒進家門就聽到女兒哇哇大哭的聲音,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飛快跑回家,看到女兒抱著手機和兒子麵對麵哭成淚人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心酸。
虞昊認識西裡爾老師完全是一個意外,他完全遵循原書的設定,從小就是個小天才,比彆的小孩說話早,學習東西更快,兩歲時,虞傾心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他們,就給兄妹倆報了一個樂器班學習。
虞萌萌腦子裡天馬行空,在凳子上坐一會兒就像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扭來扭去坐不住,要麼就是發呆走神打磕睡,和樂器班其他小孩差不多。虞昊卻完全不同,小小的孩童,能夠坐在教室裡枯燥地練習鋼琴指法練習一下午,專注又認真,還能兼顧照看虞萌萌不亂跑。
有一次兄妹倆在虞傾心工作的酒店大堂裡玩,虞昊找了幾個瓷杯子,分裝了不同的水量,竟然就這樣敲出了簡單又好聽的曲子,被來酒店暫住的西裡爾大師偶然遇見,他對小孩那份專注以及對聲音和韻律的敏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這樣收下了這個小弟子。
虞昊本來不想跟西裡爾去奧地利,但是虞萌萌覺得他要拜師就應該拜西裡爾這樣的國際知名大師,去維也納那樣的世界音樂之都學習——雖然當時她並不知道奧地利在地球哪個角落,更不知道那裡離國內究竟有這樣遠,要是知道她就不會這樣瞎起哄了。虞傾心也認為兒子既然有這個天賦,就不能被埋沒了,於是一家人商量之後,就這麼拍板定下了。
今天顧菲有工作要忙,虞萌萌幼兒園放學後就去了虞傾心工作的夢之緣酒店玩耍。
南島是一個悠閒的旅遊城市,酒店行業發達,夢之緣酒店是國際知名酒店,在南島的連鎖店也相當的氣派,占地麵積極大,除了普通的客房外,還有小彆墅、休閒小屋以及聯通它們的綠蔭花園。
虞萌萌一個小朋友背著書包去了綠蔭花園,那裡還有酒店其他工作人員的小孩會過來玩,偶爾也會有客人帶的小孩出來和他們一起玩。
虞萌萌在這裡認識了幾個好朋友,她們今天打算玩老鷹捉小雞遊戲。
一群小朋友在花園裡玩得熱鬨極了,虞萌萌腿有點短,被排在隊伍最末,跑得滿頭是汗,結果腳下一個沒注意,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虞萌萌揉揉屁股,一點沒有在虞昊麵前的嬌氣,揉揉屁股打算坐起來,這時,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停在她麵前,虞萌萌抬起頭,看到一雙大長腿,再抬起頭看到腰,她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才看到男人的臉。
男人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虞萌萌又看到了那張和虞昊一模一樣的臉,她抿了抿嘴,矜持地從他懷裡退開,奶聲奶氣地說:“謝謝。”
小丫頭今天穿了一套豆綠色的裙子,腳上踩著帶蝴蝶節的紅色小皮鞋,白色的長襪子,頭上紮著兩條漂亮的小辮子,小鼻子小嘴兒,一雙眼睛卻又黑又圓,小流海也毛絨絨的,整個人就像一朵特彆無害的嫩嫩的小花朵——這是賀重淵這樣的男人從來沒應付過的特彆柔軟脆弱的小生物。
就在剛才,他彎腰將小丫頭從地上抱起來時,心臟好像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地碰撞了一下,但那輕輕的碰觸,隨著小女孩的離開,又很快消失,令他莫名倀然。
“不,是我應該謝謝你,”賀重淵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就算這樣,這個矮個兒小丫頭依然要仰頭望著他——放柔聲音說道,“還記得我嗎?謝謝你那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