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萌萌她吃力地推開彆墅大門, 生怕媽咪在這裡受欺負,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媽咪!”她跑進門裡,看到虞傾心抱著雙臂站在落地窗前, 除了表情不太好以外,並沒有她相像中那樣被欺負,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萌萌, 你怎麼來了?”虞傾心轉頭,看到女兒愣了一下,連忙跑過來。
虞萌萌撲到她懷裡,好不容易停住的小眼淚又開始叭嗒叭嗒往下掉。
“媽咪、嗚嗚,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虞萌萌哭得小身子又開始一抽一抽的, 對於才剛剛四歲的小孩來說,再也見不到朝夕相處的母親, 是世上最殘忍的事。
“怎麼會, 媽咪會永遠和我的小寶貝兒在一起。”虞傾心心疼壞了,抱著小丫頭又是哄又是親,眼圈也跟著紅了。
賀重淵一直坐在客廳的另一個角落,沉默地看著她們。他的心就像外麵濃稠的黑夜,正在不斷地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
虞傾心抱著女兒哄了好久, 小丫頭才總算被安撫住了, 抱住她的脖子, 跟她一同看向賀重淵。
“賀先生, ”虞傾心深吸一口氣, 表情很認真,“讓我們走吧,我們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不是嗎?咱們的事早就已經是過去了。”
賀重淵抬了抬眸子,偏執的雙目戾氣橫生,斷然拒絕,“不可能!”
虞傾心覺得很頭疼,她勉強壓住脾氣,耐心地說:“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我還要工作養孩子養家,再說萌萌也需要上學。”
賀重淵半點不為所動,陰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你可以不用工作,”他又將目光移到虞萌萌身上,眼中的偏執不自覺散了些,但他強行忍住心軟,“萌萌我可以讓人送她上學。”
男人此刻就像一個不講道理的熊孩子,虞傾心雖然養過一雙兒女,可兩個孩子都特彆聽話乖巧,就沒遇到過這樣油鹽不進的,她再好的脾氣也控製不住發火。
她忍不住提高聲音說道:“你這是囚|禁!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控製我們的人生!”
賀重淵根本不聽她的話,徑直打電話叫了人過來將彆墅守得水泄不通,自己則往樓上走。
他不是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然而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在他的人生中,得不到的就要靠自己去爭取才是人生信條,那怕……那怕他隻能留下她的身體,他也在所不惜!
他已經嘗夠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而什麼也做不了的失敗和痛苦。
虞傾心心裡又氣又痛,氣賀重淵不講道理,痛她們母女無權無勢,隻能忍人宰割。
虞萌萌看到保鏢們快速將彆墅圍了起來,他們個個身強體壯,她有些心慌,再回頭看媽咪,發現她的眼圈紅了,強忍著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媽咪,你彆哭。”虞萌萌的眼淚也跟著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的小手給媽咪擦著眼淚,自己的眼淚卻忍不住再次決堤,眼淚越擦越多。
小丫頭抽泣的聲音讓賀重淵離開的腳步頓了頓,他強行壓住心中的煩躁,踩著樓梯繼續往上走。
“賀、叔叔,嗚嗚,你放了我們好、好不好,嗚嗚,我好害怕,嗚嗚,求你放了我們……”
小丫頭因為抽泣而說得含糊不清的聲音,就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狠狠擊中了賀重淵並不堅定的心。
他心頭劇痛,他隻是想留住所愛的人而已,可是小丫頭的哭聲卻輕易地絆住了他的腳步。
他實在低估了小丫頭對自己的影響力。
是因為他太迷戀虞傾心,所以對她也愛屋及烏嗎?
賀重淵自嘲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悲了,因為太愛虞傾心,就連她給彆的男人生的孩子都能左右他的決定。
虞萌萌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並不大聲,還有虞傾心哽咽著安撫她的聲音,就像一把並不鋒利的鈍劍,慢慢地磨著他心中無法愈合的傷口。
“先生。”伯倫在旁邊看得也心疼極了,萌萌小姐還那麼小,她今天哭了這麼久,會傷到她身體的。先生實在太過份了,怎麼能這樣對待萌萌小姐!他一定會後悔的!
賀重淵像是忽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氣,小丫頭隻用一句話,就讓他舉手投降。
無力地衝他們揮了揮手,他沒有轉頭,隻是低聲說道:“送她們回去吧。”
他獨自站在樓梯上的背景看起來孤寂極了,伯倫頓時又開始心疼他。
他歎了口氣,讓司機過來送虞萌萌母女兩人離開。
虞傾心連忙抱著女兒上了車,直到她們安全回到市區,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她真怕賀重淵會不管不顧將她們扣押在彆墅。
虞萌萌今天哭得太多,小孩子哭得太多就容易疲憊,半路上就靠在媽咪懷裡睡了過去。
下車時,虞傾心聽到懷裡的女兒似乎小聲說著什麼,她低下頭仔細聽,聽到她在喊賀叔叔,還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虞傾心驀地一陣心酸,萌萌隻和他接觸幾次,就和他產生感情了嗎?僅僅因為血緣牽絆?還是因為小丫頭潛意思裡其實是很想要一個爸爸的?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還有,小丫頭是什麼時候和賀重淵熟悉的?她為什麼不知道?
虞傾心覺得自己很失職,因為想給兩個孩子更好的生活,所以拚命工作,可其實是本末倒置了吧,孩子們更需要的是自己的陪伴。
她忽然覺得自己被調到清潔部也沒什麼,雖然累工資還少,但是至少工作時間固定,清潔部都是幾人輪班,所以不需要總是加班,正好有時間能好好陪陪萌萌。
現在隻能期盼賀重淵不會再來糾纏她們母女,不過以那個人驕傲的性子,今天做的事應該已經是極限了,他應該不會再多做什麼了。
希望如此吧。
工作合同被扣押,虞傾心現在無法帶女兒離開,隻能繼續在清潔部工作。如她所願那般,做廁潔雖然累,但是每天三班輪換,到時間就換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賀重淵就像從她們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們。
虞傾心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這個男人確實是她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給了她極大的精神慰藉,但是他們之間不可能的……
虞萌萌的生活似乎也重新恢複平靜,除了她好長時間沒有再去找賀重淵。
但是她從琴姨姨那裡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媽咪工作的地方從以前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變成了清掃廁所。虞萌萌覺得難以接受,在她心裡,她的媽咪又漂亮又優雅,就應該待在乾乾淨淨的辦公室裡坐著,怎麼能……怎麼能去掃廁所?!
虞萌萌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想惹媽咪傷心,又去問琴姨姨到底怎麼回事。
張琴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說:“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虞萌萌一頭霧水,但她現在確實還太小了,儘管記得一些以前的事,可是眼界卻被身體和見識限製,怎麼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虞萌萌想,要是能問一問賀叔叔就好了。
可是,他對媽咪做了那麼過份的事,她不太想主動和他說話。
小奶娃一個人坐在花園的小涼亭子裡歎氣。
她一個小朋友坐著發了一會兒呆 ,一會兒想到媽咪在臟臟的廁所裡乾活,一會兒又想到賀叔叔之前陪伴她的時光,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從涼亭的長凳子上滑下來,慢吞吞往彆墅的方向走去。
她並沒有直接去彆墅,而是躲在另一邊遠遠地往那邊看。
賀重淵住的彆墅不斷有人進進出出,虞萌萌偷偷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看到賀叔叔出來,倒是看到媽咪的上司過來了。
虞萌萌的小眉頭皺了一下,她並不喜歡媽咪那個上司,他每次看到她都會露出嫌棄的表情,而且聽其他姨姨說,他對媽咪也不好,總是欺負媽咪,所以她特彆討厭他。
說不定讓媽咪去掃廁所的人就是他!
虞萌萌頭頂的燈泡忽然亮了,她覺得一定是這樣的,他可是媽咪的上司,那他肯定能決定媽咪是坐在辦公室裡工作,還是去掃廁所!
想通了這個道理,虞萌萌氣得小臉兒都紅了,很想跑出去找他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