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萌萌坐在浴缸裡,熱水泡到她的胸口,虞傾心一手護著她的後背,見她笑眯眯玩漂在水裡的鴨鴨,頓了一下,問道:“萌萌,你和你……賀叔叔認識多久了呀?”
虞萌萌本來玩得挺開心的,這個小黃鴨是討厭鬼攢的零花錢給她買的,她每次洗澡都會泡在水裡玩。
聽到媽咪的話,她捏著鴨子的手頓了頓,小嘴一撇,說道:“我跟他不熟。”
虞傾心本來挺緊張的,結果生生被這丫頭的小表情給逗笑了。虞萌萌被媽咪一笑,還有些惱羞成怒,她就是跟他不熟!之後媽咪再問,她全都抿緊小嘴唇一個字也不再回答。
虞傾心無奈得很,兩個小寶貝雖然聽話乖巧,但一個賽一個的有主意,他們不想說的事,她也彆想從她們嘴裡問到什麼。
虞傾心乾脆先不問了,等她處理好麵前的一切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虞傾心早早起來,先喂飽了小丫頭,把她送去了幼兒園,這才去了醫院,開著顧菲的車把人送走。
顧菲為了避開得更徹底一點,打算去遠一點的地方,虞傾心先開著車把人送到目的地,下午再坐飛機回來接女兒回家。她的時間安排得很好,奈何回來時遇上飛機晚點,瞧這架勢等她回到家估計都晚上了。
虞傾心擔心女兒沒地方去,給翟清俊打了個電話,但翟醫生剛好出差沒在南島,也沒辦法幫她接女兒。虞傾心這些年一直忙工作和照顧兩個孩子,私人時間很少,所以也沒有多少朋友,有的隻是工作上認識的。
她想了一圈,最後沒辦法,隻好給張琴打電話,請她把萌萌先接到酒店,她晚上再來接她。
張琴和她關係好,一口答應了,到了幼兒園放學時,還特意請了半個小時假去幼兒園接人。
虞萌萌被接到酒店,她挺理解的,聽話地乖乖在酒店花園裡和其他小朋友們玩,一邊等媽咪回來接她。
賓利車駛在花園邊緣的泥青路麵上,坐在後座的賀重淵無意中往外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池邊的小女娃。
賀重淵本能地叫停了車,但他並沒有從車上下來,而是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小家夥。
和虞萌萌一起玩的小朋友挺多的,男娃女娃都有,這個年代不缺衣穿飯吃,一群小豆丁們都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烏”的力量真有那麼大,賀重淵就是覺得,那些小娃娃全都沒有小丫頭好看。
虞萌萌仍然紮著兩條漂亮烏黑的辮子,上麵還紮了紗質的粉色花花,穿著白色的小t恤和豆綠色的背帶褲,腳上穿著皮質的小涼鞋,又好看又可愛,年畫上的娃娃也沒有這麼好看。
明亮的陽光似乎被雲朵遮住,賀重淵麵前的車窗暗了下來,他從上麵看到自己情不自禁微笑的臉。
然而緊接著,他又看到在遠處玩耍的小丫頭似乎是認出了他的車,小腦袋往旁邊一偏,傲嬌地不看向他的方向。
賀重淵有點無奈又有點失落,讓司機開車,回了彆墅。
他原本打算回書房處理文件,可是總集中不了精神,猶豫來猶豫去還是叫來了伯倫,讓他去打聽打聽小丫頭怎麼一個人在花園裡玩。
伯倫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微笑臉說:“萌萌小姐可能是真的很生氣。”
賀重淵有點茫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伯倫保持微笑臉繼續說:“任誰都會討厭一個欺負自己媽咪的外人。”
他把“欺負”和“外人”兩個詞咬得很重,賀重淵有點難堪地皺了皺眉,一瞬間感覺到了無地自容,這是賀大少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從來隻有彆人在他麵前感到無地自容的份兒。
伯倫見好就收,說:“我去問問,他們乾酒店的人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也不知道萌萌小姐有沒有吃東西,唉!”
不知道是不是伯倫聲情並茂的話說得太有感情,賀重淵有點坐不住了,他沒養過孩子,但小家夥也跟他待過幾天,每次來他這裡都會吃好多東西……所以她現在肯定是沒有吃東西的,而且肯定很餓。
賀大老板越想越坐不住,屁股上像長了釘子似的,磨蹭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花園走。
伯倫要知道虞傾心的情況,隻需要給酒店打個電話就好,賀重淵卻是根本等不及,出了彆墅步伐邁得特彆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趕著去抓毒|販。
等他到了花園,正好看到有個小男孩在扯小丫頭的頭發,他的眉頭頓時狠狠皺了起來,哪來的小崽子又來欺負她?!
在賀重淵從小接受的教育裡,可從來沒有喜歡才會欺負的道理——雖然他前一天才這麼對虞傾心乾過類似的事——小丫頭在男孩扯她頭發時皺了眉,明顯就是不願意了,這就是欺負!
賀重淵黑著臉走進花池中的涼亭,正拽著虞萌萌小辮兒想和她玩的小男孩頓時被他的氣勢嚇著了,僵著手愣愣地看著他向自己走來,差點沒直接嚇哭。
媽媽,這裡有個叔叔好可怕!嗚嗚。
賀重淵伸手將他拽著的小辮子取下來,到底是記得對方還是個小孩子,控製了手上的力道。這要換成一個成年人,他絕對當場把他的手腕捏廢。
虞萌萌疑惑地抬起頭,看到是他,臉色頓時一變,揮開他的手走到涼亭的另一邊。她的態度擺得很明確,就是不會理他。
其他小朋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和虞萌萌玩得最好的小女孩鄭蘭蘭拉拉她的小手,小聲問道:“萌萌,他是誰呀?你爸爸嗎?”
“他才不是我爸爸!”虞萌萌立刻提高聲音反駁,梗著脖子說,“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他才不是我爸爸。”
“野孩子”幾個字讓賀重淵心疼不已,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還有些愧疚,好似他欠了這個孩子很多很多。
一個大男人,在原地無措地站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萌萌,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讓你伯倫伯伯準備了你喜歡吃的小蛋糕……”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東西!”虞萌萌往另一邊轉動小身子,就是不看他。
伯倫已經在涼亭外看了一會兒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那個天之驕子般的大少爺這樣無措、低聲下氣地哄人,並且對方還壓根不吃他這一套!
為什麼他這麼幸災樂禍?
這樣不太好吧,這位畢竟是他的雇主。
伯倫清了清嗓子,走進涼亭,然後半蹲在虞萌萌身邊,柔聲說:“萌萌小姐,蛋糕是伯伯剛學會做的,學了好久才學會哦,給伯伯一個麵子幫忙嘗嘗看好不好?”
虞萌萌也是個恩怨分明的小朋友,伯倫伯伯一直對她很好,她也是好喜歡他的。她見他微仰著頭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心就軟了,吸了吸鼻子,彆彆扭扭地說:“那、那好吧,我就、就幫你嘗一嘗味道。”
“太好了!我馬上就讓人拿過來!”伯倫開心地一拍手,拿出手機給彆墅的保鏢打電話。
很快,一隊身強體壯的保鏢人手捧著一個在太陽底下銀光閃閃的銀質餐盤走到了花池邊,整整齊齊地站了一長排,就好像自願追隨公主的騎士,隨時願拔劍為她出戰,特彆氣派!
其他小朋友頓時都羨慕壞了,鄭蘭蘭忍不住小聲說:“好像有城堡的公主哦!”她滿眼都是羨慕,沒有哪個女人不想當公主,小女人更是。
虞萌萌小朋友也是有虛榮心的,其他小朋友羨慕而不得的眼淚令她的腰杆都挺直了,她忍不住問伯倫:“伯倫伯伯,怎、怎麼這麼多呀?”
伯倫笑眯眯說道:“因為我想為萌萌小姐服務,必須學會製作各種各樣的蛋糕和甜點,好讓萌萌小姐宴請她的朋友呀。”
虞萌萌被他一捧,整個小朋友都有點發飄了,不過到底是規規矩矩做了四年聽話乖巧的懂事小孩,矜持還是要有的,她很小聲地問:“那我可以請他們吃嗎?”
“當然可以!隻要萌萌小姐願意,您可以請任何人吃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美味。”他這話可一點不誇張的,雖然賀家的家風是勤儉節約,但並不表示他們吃不起,隻要他們願意,全世界都會立刻向他們獻上最美好的東西——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帶來的好處。
虞萌萌開心壞了,她又下意識轉頭看了旁邊的賀重淵一眼。
伯倫又在旁邊衝他擠眼睛,暗示他快說句話,趁這個機會把人哄好。
賀·高智商低情商·傻呼呼站在一邊·霸道總裁這一刻像是忽然被上帝點亮了某項技能,他福至心靈,轉頭沉聲吩咐道:“去把桌椅端上來。”
名為保鏢實為跟著他浴血奮戰好兄弟的西裝男們立刻一個動作一個命令,用了最快的速度,就在不大的涼亭裡擺上了一張華麗的歐洲宮廷餐桌,以及配套的漂亮椅子,餐桌上擺著看著就很貴的銀質餐具和潔白瓷盤,他們甚至在涼亭的地麵鋪上了華麗的地毯!
——如果不是拆涼亭需要時間,他們怕是連這涼亭都要拆了重建一個公主才能享用的華麗亭台。
——就為了讓虞萌萌小姐當一回公主。
虞萌萌小朋友從小到大確實沒有人這樣大費周章討好過她,她有點把持不住!
伯倫輕輕一揮手,保鏢們又魚貫而入,將一盤盤美味點心和蛋糕擺到桌上,然後雙手交握在身前,目不斜視地在外麵站了一圈兒。
小朋友們全部都忍不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鮮花兒般的小臉上全都是羨慕。或許小朋友們也是喜歡攀比的,但那都是在同一階層互相比較,虞萌萌這個一下子跨度太大了,他們根本嫉妒不起來。
她是有好多騎士的小公主呢!小公主就是世界上僅有一個的,所以他們不嫉妒了,隻有羨慕。
“先生們小姐們,請上座吧,讓我來為你們服務。”伯倫用他華麗的歐洲腔宛如唱歌一般高聲說道。
小朋友們好奇又期待地爬到椅子上坐好,忍不住伸小手摸摸餐桌又摸摸身後的椅子,全都小心翼翼的。
伯倫又衝隻會呆站著的賀重淵擠眼睛,賀重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走過去拉開那把最漂亮最華麗的公主才能坐的椅子,有心想說點什麼,奈何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他憋了半天,硬是一個字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