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如了虞萌萌的願, 一家四口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兩個小家夥睡在中間, 兩個大人睡在最外邊,虞萌萌滿足地閉上眼睛左邊是媽咪, 右邊是昊昊和爸爸,覺得滿滿都是安全感。
虞昊仍然對淩煥敵意滿滿,但是淩煥大約是個吃過苦的小孩,他在賀家一直很乖,從來不去招惹他,隻是在有機會的時候會多陪陪虞萌萌。
賀重淵隱約感覺到兒子的心理,也挺發愁的,這個兒子總是成熟得像個大人, 他想和他談談心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忍不住又一次感歎小孩子的教育是真難。
賀重淵這天坐在辦公室裡正走神時, 接到一通讓他意外的電話,是小姑打來的。
小姑賀修靜要來明珠市出差,說想和他見一麵,還問他老爺子是不是在他這裡。
“沒有啊, 爺爺沒在北京嗎?”賀重淵十分驚訝。
“他說他要出來走走, 上次我跟他視頻, 看到他好像是在明珠市。”小姑比他更加驚訝。
賀重淵也搞不懂了, 老爺子近年來閒下來也喜歡全國各地走走, 但他身份特殊, 每次去哪裡, 都會提前告訴他們, 像這樣的情況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姑侄倆約了見麵聊,賀重淵又有點發愁。家裡親近的長輩過來,他肯定不能再把家裡三個寶貝藏著,他們不應該被藏著掖著。但是這件事他還從來沒跟家裡人透露過,現在突然冒出兩個這麼大的孩子,他怎麼跟小姑解釋?
虞昊這次拿了少兒鋼琴比賽第一名,家裡準備給他好好慶祝一番,虞萌萌偷偷跟爸媽說要給她準備禮物,虞傾心則想著到時候要不趁這個機會請朋友聚一聚。
她現在已經重新回到酒店上班,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上班第一天就遇上了駱書清。
因為證據確鑿,陳曼如目前被拘留起來了,她身為公.務.員,卻公然購買非.法.藥.物,夥同他人強.奸妹妹,賀重淵態度堅決,一定要將她送進監獄,整個陳家一下子炸了鍋。
做為丈夫,駱書清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嶽父嶽母逼著他把他們的女兒撈出來,但駱書清連看都不想去看她。
這個和他同床共枕六七年的女人,心思如此惡毒,連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此毒手,仿佛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可不管他心裡如何看待陳曼如,他們的女兒駱思恬還小,還需要媽媽,做為一個父親他必須麵對這一切。
駱書清整個人很狼狽也很憔悴,站在虞傾心麵前甚至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虞傾心看到他這副樣子,心中也很倀然,曾經那個總是乾乾淨淨的大哥哥,早已經不在了。
“傾心,好久不見。”駱書清和她打招呼,笑得有些勉強。
“姐夫。”虞傾心對他點點。
虞傾心看得出他來找自己明顯是有事,和他約在酒店的花園坐坐。這邊人多,周圍也敞亮,大大方方的見麵說話,不至於讓人說閒話。
兩人相對而坐,駱書清說了挺多,但是叨叨絮絮說了挺久,也沒有說到重點。
虞傾心心中歎息一聲,忽然對這個少年時無限憧憬的人產生了一絲憐憫。
駱書清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有點無地自容。他捏了捏額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豁出去般說道:“傾心,你也看出我的來意了吧?你姐姐……她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她對不起你,但是她畢竟是你姐姐……”
“你、你能不能再原諒她一次?”
能不能再原諒她一次?
虞傾心靜靜地看著他,眼裡有憐憫,更多的是無法言說的複雜。
駱書清頓時更加無地自容,他倉惶道:“傾心,我也沒有辦法,但她是我的妻子,思恬也還太小了,她不能沒有媽媽……”
是,他沒有辦法,姐姐很慘,他們的女兒也很慘,哪她就不慘嗎?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想過,她懷著孕一個人在南島那幾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是怎樣艱難地養大兩個孩子。
人心果然都是自私的,駱書清也不過是個俗人,他自私地想讓她這個受害者來承擔一切後果,以求給他的家庭一個解脫。
不過,算了,那些少女心事早在當年就已經碎得一乾二淨,他與她也隻是一個不相乾的外人,無需強求他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
虞傾心甩了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海。
虞傾心從小就是一個願意為彆人考慮、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儘管養父母對她並不親近,她曾經也一心愛著他們。還有姐姐,那是她從小到大最依賴的人,然而就是這份依賴,差點毀掉她的人生。
虞傾心可以原諒她一次,因為她愛姐姐,但是,現在她有了更重要的家人,他們為她遭受的不公待遇而氣憤,決心幫她出頭,他們如此地愛著她,所以就算為了他們,她也不會傷他們的心。
“姐夫,”虞傾心聲音淡淡的,“你走吧,姐姐現在麵對的一切,都是她應該接受的懲罰。”
“說真的,其實我現在很後悔,就是七年前那次她對我出手,我沒有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才會讓她心中的魔鬼越長越大,讓她又一次被這個魔鬼控製,繼續做更錯的事,是我害了她。”
虞傾心的內心是真的自責,她愛姐姐,曾經,姐姐會為她攆走惡狗,會保護她不被其他同學欺負,她那麼善良又溫柔,是她最依賴最喜歡的人。
姐姐什麼時候會變得這樣麵目可憎呢?
她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一味的縱容,隻會讓她走上了不歸路。
所以這次,她不會再縱容她。
駱書清怔怔地看著虞傾心走遠,內心很茫然也很痛苦,他不知道中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好像隻是一個轉眼,這對曾經那麼要好的姐妹,就走上了水火不容的末路,而他夾在其中,無能為力。
駱書清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女兒駱思恬還沒吃飯,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剛哭過,問他媽媽什麼時候能回家。
駱書清安慰地抱了抱女兒,趕去給她做飯。
等他把飯菜端上桌,陳家又打來了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陳家老爺子陳水田,駱書清挺意外的。
陳水田知道他沒能說服虞傾心就掛了電話,駱書清看著手機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另一邊,陳水田掛掉電話後,一個人坐了良久,給自己的大孫子陳浩斌打了一個電話。
……
哥哥拿了第一名,虞萌萌比自己拿了第一還開心,拉著淩煥上街,說想給昊昊買禮物。
虞萌萌現在的零花錢變多了起來,爸爸賀重淵每天給她五塊零花,十塊錢買午飯,媽咪和虞昊偶爾也會給她錢,如果用不完就存起來。虞萌萌也是苦日子過過來的小孩,平時基本不舍得亂花錢,現在已經存了好幾百塊錢了,是個小富婆。
當然她還有秦鎮川給她的那張卡,不過因為裡麵數額太多,虞傾心怕她弄丟了,給她收起來了。
“小哥哥,你說我要給昊昊買什麼禮物比較好呢?”虞萌萌的選擇困難症又犯了,看見什麼都想買給虞昊,但是她的錢不太夠。
淩煥想了想說:“鞋子,飾品或者手鏈、項鏈之類的吧?”
虞萌萌兩年前曾親手給爸爸製作過一個手鏈,一直到現在賀重淵還戴在手上,雖然那個廉價又粗糙的禮物與他身上的衣物一點也不相配,但他還是很愛惜。
虞萌萌琢磨了一下,說道:“要不我買個飾品送給他吧?”
淩煥點點頭,“可以。”
虞萌萌於是拉著他走進了一家精品店,想買些手工製品親手做成飾品送給虞昊。
他們進了店麵後,竟然在店裡遇到了熟人,是虞萌萌在親子燒烤聚會上交到的朋友許佳音。
“萌萌!”許佳音立刻向她們跑過來,一把抱住了虞萌萌。
“音音!”虞萌萌也超喜歡這個的朋友的,兩個小朋友快樂地抱在一起,還原地蹦來蹦去,肉眼可見的快樂圍繞在她們身邊。
“鄭阿姨,你好!”虞萌萌和許佳音抱夠了,笑得甜甜地和許佳音的母親打招呼。
鄭靜雲是帶女兒來精品店買帽子的,現在天氣轉涼,給女兒戴帽子也不會熱了,還能讓她少遭受一些罪。
她和兩個小家夥打了招呼,拿了女兒選中的帽子付款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鄭靜雲和陳浩斌都在稅務局裡上班,雖然不在一個辦公室,但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昨天她去茶水間接水出來的時候,聽到陳浩斌在安全通道裡打電話,她想避開的時候,隱約聽到陳浩斌提到一個名字,賀重淵。
因為女兒和虞萌萌玩得好,每天從少年宮回家,張口閉口都會跟她提到萌萌如何,萌萌怎樣,她就沒忍住多聽了一耳朵。
陳浩斌接的這個電話不是普通電話,鄭靜雲聽到他稱呼對方秦先生,還說他會負責查賀重淵公司的稅務,請他放心。
因為走廊上隨時有人過來,鄭靜雲也沒敢多待,回去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是她也不敢做什麼,萬一賀重淵公司的稅真有問題,上麵想秘密調查他,最後查出來是她提前泄了底,絕對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國家對這方麵管得越來越嚴,且看起來以後的趨勢隻會更嚴,一旦查出來絕不姑息,其實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舉。
“媽媽,咱們可以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嗎?”許佳音晃了晃她的手,她想和虞萌萌多玩一會兒。
鄭靜雲回過神,低頭看看女兒,又看看旁邊同樣仰著小臉看自己的女娃娃,有點心軟,說:“那好吧。”
“謝謝媽媽!”
“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