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晴這種霸道性子, 哪受得了討厭的人動自己人的東西, 她一把搶過項鋒手裡的板指塞到虞萌萌懷裡,還推了項鋒一把。
剛醒的項嘉佳頓時被這個變故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項鋒大怒,撲上去就打唐雨晴,“不就是個破玩意嗎?給我妹妹玩一下怎麼了?!”
“你彆打我妹妹。”虞昊怕唐雨晴吃虧,皺著眉去阻止項鋒,於是之前那一幕又再次重現。
虞萌萌拿著板指也很憤怒,這個板指是舅舅給她的,雖然她戴不了,但是她特彆喜歡愛惜, 每天都要拿出來看一遍, 因為是在祖爺爺家裡, 她還想拿出來跟虞昊分享就沒有收起來,沒想到會有人這樣沒禮貌,亂動彆人的東西。
虞昊上前阻止項鋒,淩煥就去幫忙, 項鋒一看自己肯定要吃虧, 就大聲嚎了起來, “你們乾嘛都針對我!”
項嘉佳頓時也哭得更大聲, 房間裡一下子吵鬨起來。
虞傾心她們一乾女眷在廚房說說笑笑做飯, 賀重淵在客廳裡陪客人, 他耳力敏銳, 第一個聽到了女兒房間裡的哭鬨聲, 立刻站了起來,微皺著眉大步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好像是鋒鋒和嘉佳在哭。”舅媽紀瀟月也趕緊站起來,還推了推身邊的丈夫,示意他一起過去看。
項禹丞皺了皺眉,還是站起了身,嘴裡說道:“不就是小孩吵嘴嗎?大人瞎攙和什麼。”
紀瀟月狠狠地剜了一眼,邊走邊嘟囔:“你懂什麼。”
虞萌萌和虞昊都是性格很好的小孩,淩煥也是,就是唐雨晴性格霸道一點,但是她也不是無理取鬨那種,突然吵得這麼厲害,八成是因為舅舅家那兩個孩子了。
賀重淵走到門口時,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項鋒覺得虞萌萌他們組成小團體針對他,覺得他們住在大院裡的孩子瞧不起他,嚎了兩嗓子後,被肥肉擠得眯縫的眼睛還在屋裡到處亂看,肥手一伸,一把將虞萌萌書桌上的東西都給劃拉了下來。
“嘩啦”一聲大響,屋裡靜了靜,虞萌萌看到她和爸爸一起做的手工作品,舅舅送她的一些小玩意兒,還有媽咪給她買的小台燈全部摔在地上,滾了一地,還有些都碎了,怒氣一下子也上來了,撲過去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乾嘛摔我的東西!”
賀重淵推開房門時,紀瀟月剛好看到虞萌萌推了她兒子,虞昊和淩煥生怕萌萌吃虧,也跑上前幫忙,怎麼看都像他們以多欺少,欺負她兒子。
紀瀟月最寵的就是項鋒了,一直以自己第一胎就生了個大胖小子為傲,哪能忍得了這個,上前就去拉虞萌萌。
她壯實有力的手相比虞萌萌細嫩的胳膊,好比棒槌對幼苗,賀重淵看著就覺得心疼,不客氣地抓住了她伸向女兒的手臂。
“到底怎麼回事?”賀重淵先把兒子女兒護在身後,保護姿態十足。
紀瀟月不愧是項鋒的媽,嚷嚷起來中氣十足,“外甥你太不厚道了,一看就是他們合起來欺負我家鋒鋒,你偏心也不是這麼偏的!鋒鋒也是你的親表弟。”
都說是表弟了,怎麼可能親得過親閨女,賀重淵臉色不太好看,但舅舅一家畢竟是客人,該問的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他在幾個孩子間看了一圈,最後問淩煥,“小煥,你說說是怎麼回事?是誰先動的手?”
淩煥的爺爺又住院了,老爺子不想大過年的孩子跟在醫院陪自己受罪,同賀重淵說過之後,就讓他過小年這天來賀家玩玩。因為他是彆人家的孩子,讓他來說是最公平的。
淩煥也是個老實孩子,賀重淵問,他就一五一十老實地將剛才發生的過程說了出來。
紀瀟月聽完更加不滿起來,瞪著虞萌萌說:“不就拿你的玩具給嘉佳玩一下嗎?你怎麼就那麼小氣,給她玩一下又不會壞。”
虞萌萌麵對長輩不講道理的指責,氣得臉都紅了,據理力爭道:“這是我舅舅送給我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亂玩,而且爸爸說這個板指很貴的。”
紀瀟月一聽是虞傾心那邊的親戚,更加不屑了,她瞥一眼她手裡拿著的板指,張嘴就說:“不就是個玻璃做的嗎?還能是真寶石?”她覺得虞傾心那邊的親戚就是上不來台麵,上得來台麵能讓女兒給彆人做情人生私生子?肯定就是拿個地攤上買的假貨糊弄小孩,還真當成寶貝兒了。
賀重淵沉著臉,淡聲說道:“這是祖母綠板指,而且是古物,沒有幾百萬拍不下來。”
連他都這樣說,紀瀟月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但看那個板指的目光倒是多了一絲探究,還有幾分憤懣。他們有錢人隨便給一個小孩的玩具就幾百萬,哪像他們,家裡除了一套房子什麼都沒有,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世界實在太不公平了。
項禹丞這時出來說道:“算了算了,都是小事,小孩子打打鬨鬨多正常,讓他們自個兒玩去吧。”
他自認自己是賀重淵的長輩,覺得有自己這話擺在這裡,其他人肯定不會再說什麼。
被遺忘的唐雨晴忽然說道:“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弄壞了萌萌姐這些東西要怎麼辦?”
虞萌萌也覺得委屈,她的房間雖然不算特彆整潔,但是每天爸爸或者媽咪都會和她一起打掃整理,這個人一來就亂動她的東西不說,還摔她的東西,憑什麼就這樣算了。
項禹丞被一個小孩子反駁,臉色有點不好看,衝著唐雨晴就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擰,東西摔了撿起來就是了,多大點事兒。”
“爸爸。”這個人越是這樣說,虞萌萌越不高興,含著眼淚看著賀重淵。
賀重淵心疼得不行,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拍了拍,說道:“舅舅,這並不是小事,項鋒弄壞了萌萌的東西,就是他的不對,他至少應該給萌萌道個歉。”
“憑什麼,誰要給個小丫頭片子道歉!”項鋒聲音尖銳地喊了起來。
小孩子們就事論事,認為錯了就應該道歉。項禹丞想得卻很多,他覺得賀重淵這是駁他的麵子,沒將他這個舅舅看在眼裡,臉色更難看了,“重淵,你什麼意思?”
紀瀟月在旁邊冷嘲道:“能有什麼意思,你這個外甥有錢,是老總,瞧不起你這個窮舅舅唄?”
她的話令項禹丞的臉色黑成了鍋底。項禹丞年輕的時候,跟姐姐姐夫都在公安係統裡工作,後來姐姐姐夫出了事,他就轉去了彆的安全一些的單位做文職工作,他們夫妻倆雙職工家庭,收入相比許多家庭還是很不錯的,可是在賀重淵麵前就沒法看了。
項禹丞這人本來就心眼小,又最愛攀比計較,越想臉色就越是烏七抹黑。
賀重淵歎息了一聲,說道:“舅媽,我沒有這個意思,而且現在說的是項鋒摔了萌萌的東西這件事,咱們就事論事。”
“你還說沒這個意思!不就是覺得你家閨女用的是好東西,我們摔了陪不起麼?!”紀瀟月立刻衝他嚷嚷了起來。
項鋒也很委屈,癟著嘴對賀重淵說道:“表哥,你太偏心了,我媽還說讓我跟你搞好關係,沒想到你有了女兒就把我們忘在一邊了。”
這話說得就很有意思了,賀重淵用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舅媽打著什麼主意。
以前賀重淵一心為父母報仇,沒有想過結婚的事,舅舅舅媽就真當他會孤家寡人一輩子,要麼就是在報仇的途中死在哪個叢林裡,於是就打起了他手裡的財產的主意,想讓項鋒從他這裡要好處。
賀重淵心中冷笑,他有了親閨女親兒子,當然是兒子女兒親,難不成還跟一個表弟親?
虞昊也有點明白這家人的打算了,他緊緊抿著嘴唇,爸爸再有錢,那也是他們一家人的,這些人憑什麼覺得爸爸應該對他們好不對自己和萌萌好,他們算什麼東西!
反倒是虞萌萌心疼爸爸,想著這些人畢竟是爸爸的舅舅,怕他為難,輕輕扯了扯爸爸的袖子,小聲說:“爸爸,要不算了吧?”
算了?這怎麼行!
賀重淵自己的事倒是無所謂,但怎能讓女兒受委屈。
他說道:“項鋒,你給萌萌道歉,然後把東西給她撿起來放好。”
“我不!”項鋒見賀重淵態度強硬,就習慣性想撒潑打滾。
虞昊忽然說道:“你不願意就從我們家出去,以後彆上門了!”
聽到兒子態度這樣強硬,賀重淵心裡很驚訝,虞昊一向不聲不響的,除了家人對誰都平平淡淡的,看起來像沒脾氣一樣。現在這是,這個項鋒確實惹到他了。
項禹丞看看虞昊又看看賀重淵,賀重淵沒有斥責虞昊的意思,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說,他忽然怒喝道:“項鋒,我們走,既然人家瞧不起我們,看不上我這個舅舅,我們也犯不著腆著臉上門!”
項鋒平時最怕他爸,被他一吼,全身的肥肉都抖了一下。
項禹丞這樣說是逼著賀重淵表態,可惜賀重淵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就算他說要走,他也沒有要挽留他。項鋒氣得眼睛都紅了,一把拽過還在傻愣的兒子,又衝他老婆吼道:“還不走!留在這裡讓人家礙眼嗎?!”
紀瀟月本來還想讓自己兒子和賀重淵走近點的,從他這裡得些好處,現在鬨成這樣,看來這個想法是達不成了。
項家一家人氣勢洶洶地轉身往外走,遇上賀老爺子從書房出來。老爺子看到他們,笑著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剛來就要走?”
項禹丞冷笑道:“我們攀不起你們賀家這根高枝,以後不來了!”
一般來說,賀老爺子做為長輩和主人家,多少也會說幾句客套話,畢竟是親戚,鬨得太僵也不好看。但是賀老爺子也很有意思,他手上端著很有年代感的搪瓷缸子,笑眯眯的像個和藹的老乾部,就說了一句話,“那不送了啊。”
本來還希望他給點台階下的項禹丞頓時氣得要吐血,這次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紀雪桐看了看眾人,尷尬地笑笑,隻能也跟著走了。
廚房裡的女眷這時才出來,虞傾心走到賀重淵旁邊,不解地看著他。賀重淵回她一個無事的眼神。
等人都走了,賀重淵關上房門,去女兒的房間幫她收拾東西。
虞萌萌蹲在爸爸旁邊和他一起收拾,小聲問道:“爸爸,那個,舅外公走了沒事嗎?”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鬨這麼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沒事,他們走了就走了,倒是萌萌的東西都壞了,等晚上爸爸幫你修好行不行?”賀重淵見手工作品還有其他的小玩意都摔成幾了瓣,就想著晚上空了要幫女兒複原。
“好。”虞萌萌開心了些,既然爸爸說沒事那就沒事了。
賀重淵從女兒房間出來,和老爺子對視一眼,兩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其實這件事,隻要賀重淵或者老爺子稍微給項禹丞一個台階下,這事就過去了,畢竟是他唯一的舅舅了,但是兩人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