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棲想了一下,期待起來:“種些花草可好?不拘什麼,開不開花都不打緊,揀些易活的,日日看著綠色,心情都好上幾分。”
“好。”沈拓點頭答應,“再種些樹,阿圓喜歡什麼樹?”
“我是最俗的一個人,果樹再好不過,秋日還有果子吃。枇杷、棗樹、柿子、櫻桃……枇杷是佳果;棗子曬乾還能煮甜湯;柿子雖容易壞,卻可以做柿餅;櫻桃用糖漬了,做櫻桃畢羅……”何棲細細地數著。
沈拓聽得認真,恨不能明日就是十一月,立時把眼前這個小娘子娶回家,可惜,也隻是想想。年底的婚期,娶親後沒多久就將過年了,說:“往歲過年,家中很是冷清,年節又不好去打擾姑祖母家,二郎以往最不喜歡過節。”彆家熱鬨就超襯得沈家冷清。
“我家中雖隻阿爹與我二人,過節還是要祭先祖天地,也做吃食。”何棲道。每逢佳節倍思親,祭了一眾親人,父女兩相對吃飯也是沒勁。
“今年二郎會高興過年。”沈拓看著何棲,“我也很是高興。”
何棲隻是笑,也是,過年過節,人多才有氣氛。
何秀才在書房看了半日書,一字也沒看進去。見這二人坐一起咕嘰個沒完,沈拓坐了這麼久還不家去,實不成體統。
“大郎該家去了,小郎一人在家中未免孤單。”何秀才端著黑臉丈人的架子來趕客。
沈拓真想再坐片刻,無奈站起身,搶先道:“聽嶽父大人的吩咐,我改日再來,阿圓送送我。”
何秀才想說:這裡離門口才幾步,有甚好送的。哼了哼,回了書房。
何棲送沈拓到門口,兩人立在院牆下又說了幾句:“大郎再來記得把二郎的鞋碼量了告訴我,還有施郎君的。”沈拓的尺碼是下聘時就有送來的,鞋樣都畫好了。
沈拓雖然高興何棲關心沈許和施翎,隻有點醋,道:“他們的鞋襪阿圓隨便做做就好,不用太費力氣。二郎長得快,阿翎是個費腳的,做精細了也沒用。”
“我的手藝也做不了精細的活。”何棲笑,問,“上次的荷囊二郎和施郎君可是嫌棄了?”
沈拓壓根就沒給,三個荷囊全留著自用,吱吱唔唔沒個囫圇話。
何棲吃驚:“莫非真的嫌棄?”她不過是開玩笑一問。
“阿圓不用給他們做東西,我街市買給他們就成,隻做給我就成。”沈拓那點愧疚一乎兒煙消雲散,理直氣壯地道。
何棲這才醒悟過來他壓根沒拿給沈計和施翎,道:“二郎和施郎君怕是要以為我是個小氣的人。”
“他們哪會有這些想頭,傻得很。”
何棲暗暗瞪他一眼,又道:“還有一件,你阿娘那邊……我總要備著禮。”
沈拓對齊氏真是半點耐心都沒,道:“不用理會。”想了想又道,“隨便備個手帕什麼的應交差。”免得說何棲有失禮數落人口舌。
何棲無奈,也隻能這麼辦,不論親迎那日齊氏那邊是個什麼章程,她隻把該預備的都預備著,不失禮就好。
沈拓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又回轉身:“阿圓,我想與你說一件事。”
“要說什麼?”何棲見他臉色凝重,問道。
“是阿翎的事。阿翎在這沒有去處,衙門倒是可以住,卻是大通鋪,他與我交好,因此我留他住了家裡。這幾日也不知誰與阿翎說些不著四六的話,道是我娶親後,他一個外人再住家裡不像模樣,他聽後存在心裡,就露出想去外間賃房子住的念頭。”沈拓微抿著薄唇,認真道,“我不知阿圓什麼想法,我雖將阿翎當阿弟相待,但他也確是外姓,要是阿圓覺得有所不便,我自當另尋辦法找個兩全的主意。”
何棲看著他緊抿的唇,知他臉上若無其事,心中卻十分緊張,輕聲問道:“若我不願,你會不會覺得我不通情理?”
“也不會。”沈拓老實答道,“我心中一時半會幸許也會不喜,但終歸還是我這邊的私事,我與阿翎有情誼,你卻壓根不識得阿翎。住一起,總要心中願意才好,心中不願總非長久之計,倒不如一開始就另做打算,反倒大家安好。”
何棲笑了,這個人真好,初見的那點好感,現在疑成了一顆珠子,溫潤在心間。於是她說道:“我呀,我是個喜歡熱鬨的人,我願意的。”
沈拓也笑了,握住何棲的手尖,道:“阿圓,我說不來太好聽的話,我隻想說:我會對你好。不管你信不信,你日後自會知道。”
何棲覺得自己這顆兩世的老心忽然跳了跳,如同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女般紅了臉麵,奪回自己的手,羞惱道:“你快家去,儘說好聽的話。”說罷,推了沈拓出門,合擾了院門,將所有的怦然心動關了藏起來。
沈拓對著院門,手裡仍留著她指尖的餘溫,合攏了手,那點餘溫似乎就留在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