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2 / 2)

春時恰恰歸 申醜 5737 字 9個月前

沈拓與何棲看了舞獅,這才依依不舍彆了曹家。路上紙屑鋪地,河麵飄紅,酒肆腳店一串串彩燈垂掛,斜日有如溶金,密密灑了一地。

何棲踩著點點碎陽,軟風輕拂衣鬢,微微一側臉,沈拓守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地攔一把橫衝直撞嬉鬨追逐的孩童。不過一歲光景,身邊人愈加沉穩,如刀隱刃,眉間那點輕浮狂妄儘皆消去。

沈拓笑問:“阿圓看我做什麼?”

何棲道:“大郎先前道年少時常在市井廝混,我不曾親見,倒不知是什麼模樣。”

沈拓憶起自己少年行逕,一身的膽氣,不畏死傷,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來世再做好漢,萬事不管不顧,打將了再說,大不了吃一場官司。自忖英雄,旁人隻當蠢物。萬幸……

“得遇明府實是我幸。”沈拓看一眼何棲,發鬢一片暖暖的金色,柔聲道,“得遇阿圓,卻是上天憐我。”

何棲一愣,氣息微滯,一時竟不知所措,兩手沉甸甸連根手指都不能動彈,連著一顆心也是沉沉地墜在胸口。道:“我不如大郎說得那般好。”半晌又續道,“得遇大郎,亦是我幸。”

沈拓目中滿是喜悅,濃得化不開來。

他二人之間似藏了一隻不可見的勾子,深入骨中,紮進肉裡,係了神魂。即便連個眼神都不曾交彙,卻已心意相連。

等到了家門口,彼此才偷看一眼,一切竟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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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在家守著,聽了響動,連忙迎將出來道:“郎主與娘子可算回來了?”

何棲笑道:“怎是這個神色?”逗趣道,“遇著了上門騙乞的?”

阿娣道:“不曾遇到行乞的。”她輕咬了唇,“來了牛家的門子,遞了帖子。”隻把她嚇了一跳,以為舊主要領了她彆處去。

“牛二郎?”何棲與沈拓俱有些吃驚,心道:他們家怎得又上門走動?取過帖子一看,卻是牛二娘子請她做客。

沈拓見她麵色微異,道:“阿圓為難,便推了去。我們與他家實無深交,又無相欠,不必委屈自己勉強應付。”

何棲道:“倒不是為難。”收了帖子,另鋪了紙墨,笑道,“雖不親厚,但也不曾交惡,不好直下人臉麵。再者,我也稀奇,不曾收過彆家女娘的邀請。”

沈拓為她磨墨:“他們不似彆家,很是算計,不知又盤算著什麼。”

何棲道:“想來想去,也不過為了桃溪開渠的事。牛二娘子與縣丞有親,定是通了消息,苟二獻銀的事,明麵不曾有聲響,暗底怕是已經傳遍。”

沈拓笑道:“明府下定主意要算計他們一場,他們再小氣少不得破財。牛二郎又不是蠢物,想來也不會做得不償失的勾當。”

何棲執筆笑道:“說不得還要借你討好明府。”

沈拓道:“苟家一倒,牛、朱兩家不知截了他家多少生意,瘦了苟家卻肥了他們的腰,實不知還要計算什麼?”

“人心自來不足。”何棲道,“苟家家敗不過一夕的事,他們難免兔死狐悲,想尋一個靠山來。牛家既攀上了明府,自要百般討好,不敢鬆懈。”

沈拓想起一事:“原先牛家不是附了一個太監的勢?”

假虎假威,偏偏還是誑倒一群人,何棲每每思及此事,都覺荒唐可笑之極。

沈拓道:“你不知後續,那太監已被下了大獄。此事明府略提過一句,我隻沒記心裡。因牛家的帖子,這才想起。”

何棲吃驚,隨後道:“牛家怕是吃了好了一頓驚嚇。”又問,“明日先拜訪了明府,順勢再提一下牛家的事?”

沈拓點頭:“也好。”又道,“去明府那也不過略略坐,晌午過後再去盧大哥拜年,可好?”

何棲見他絕口中不提齊氏,也隻作不知。

沈拓自知此舉外人看了,少不得要落一個不孝的指責,道:“阿圓,我實不願見她。”

何棲的聲音輕軟如葉間和風:“那便不去。”伸手撫去沈拓輕皺的眉,“佳節總要稱心才有意趣。”

沈拓道:“我不願你將我看作涼薄的人。”

何棲笑了:“大郎如何,我自是知曉,再不會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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