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棲反問道:“她是我的誰,你又是我的誰?你倒要與她相提並論?”
沈拓一怔,細想片刻:果然不能相比,自己才是不同的。揖禮道:“娘子恕罪,為夫知錯,為夫與娘子賠禮。”
何棲笑起來,道:“知錯就好,賠禮便算,若你也捉了蜈蚣來,我可編不來蟲籠。”
沈拓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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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看了何棲記得手帳,訝異她的縝密,抽了一張,細看後問沈拓道:“都頭,你娘子所記真個半分不假?”
沈拓不喜何棲受疑,道:“明府不信,隻管比對戶籍,定是不差。”
季蔚琇這幾日一直在河道監工,難得休沐,不由起了好事之心,真打發了季長隨去問縣丞要來戶籍,隨意挑了一人比對,果然相貌、年歲、住址無一不差。
季蔚琇歎道:“都頭娘子有心了。”他笑,“她是如何記得這般周詳?”
沈拓也不隱瞞,道:“此事若是論功,娘子居七分,陳據要占三分。他是個百事通,樣樣知曉一些。娘子記了手帳,事後念與陳據聽,讓他挑出錯處,再一一更改。”
季蔚琇抽看了幾人,剩餘的眾人卻不再詳看,隻拆了何棲的書信,問道:“方娘子真有這般本事?”
沈拓回道:“確無誇大,她擅拳腳功夫,好些七尺男兒也不是她的對手。”
季蔚琇負手而立,忽笑道:“不曾想我也做了井底之蛙,在禹京時,隻道天地靈秀都給了京中一地,皇城巍巍,風流人物儘在其中,直是可笑,市井之地,矮院灰牆,另有精彩。是我自大了。”
他撫手歎息,對沈拓道:“船運一事,大郎與娘子隻管做主,實是不可自決的,再來與我商議。”
沈拓聽罷拱手應喏。
季蔚琇看他離去的背影,又想起京中收到的書信,重看一遍丟在火中,與季長隨道:“厭煩得很,一個一個人心不足,阿父並無遠見,隻累得阿兄一人操勞,多思多慮最損康健。”
季長隨忙道:“郎君桃溪任滿,便可回京與大郎君分憂。”
季蔚琇輕歎:“阿兄似是另有打算,隻讓我在桃溪河道上用心。”
季長隨笑:“郎君所做之事,利國利民,水通瀾江後不知多少得惠的人,要為郎君供起長生牌位。”
季蔚琇仍是不太開懷:“這豈是我之所求。”
季長隨小心問道:“小人是愚昧的,不知郎君所求為何?”
季蔚琇愣了愣,許久悵然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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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得知擬定之人,季蔚琇竟無一個駁回,全都允了,不由喜笑顏開,拍手笑道:“我實是錯估了明府的心胸。”
沈拓看她笑得開懷,自己也跟著笑,拉住她的手道:“陳據他們得知,還不知如何高興。”
何棲戲謔道:“他們馬上便有苦頭吃,說不得捱不了苦,心裡如何後悔呢。”又笑道,“大郎去知會陳家哥哥他們,讓他們打點了行裝,我寫封書信給曹家表伯。”
沈拓拉住她:“阿圓也太急了些,天色將晚,明日再說不遲。”
何棲道:“是我輕狂了,隻是此事一了,倒似卸了千斤的重擔,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她拿袖掩了臉,笑道,“可見我是無用之人,強裝了幾日,今日便露了餡,不過是個蠟槍頭。”
沈拓一把抱起她,笑道:“這還無用,怎麼才算有用?你倒來說說?”
何棲心裡高興,雙手抱了他的頸項,湊近耳邊道:“我也不知呢,不如大郎來說說?”
沈拓雙眸微暗,唇含淺笑,壓低聲音道:“說是說不來,做卻做得來。”他一個用力便將何棲放到床上,逼近道,“阿圓,可要知道?”
何棲又推又打,罵道:“你好大的膽,白日宣淫。”
沈拓笑著抓住她的手,道:“我何時有這等心思,不過想與阿圓一同躺躺,說說貼己的話。”
惹得何棲氣得拿手擰他的皮肉。得手一記,又撲到他懷裡笑道:“大郎,我真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