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辛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頰，說道：“那是因為你笑得憨頭憨腦的，像個呆頭鵝啊。”
她頓了頓，問道：“對了，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之前你不想說的關於五感的問題到底怎麼是回事？”
重烽的眼睛眨動了幾下，才說道：“你已經知道了，成為第一名，然後向它們許願。”
宋辛愣了一下，笑道：“難怪你不告訴我，因為就算說了我也辦不到。你要是被一個厲害點的玩家抽到就好了，跟著我真是大材小用。”
重烽歪頭，說：“你也很厲害，在解密遊戲裡我就很沒用，是我不夠強。不過我們不該等死，在他攻擊我們的時候，我會保護你到最後一刻。”
宋辛笑出來，說道：“那真不好意思，我就厚著臉皮接著拖你後腿啦。”
這時候，天台那扇虛掩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宋辛一抬頭，就看到代爻從外麵走了過來。
他腰間那把銀色的槍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宋辛移開視線，心中默默將它和一個道具名字對上——狩靈槍。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的道具介紹，不過這個名字，其實就已經能讓人理解個大概了。
這是一把連靈魂都可以狩獵的槍啊。
代爻雙手插兜，像散步一樣慢吞吞的朝他們走了過來，直到站在宋辛麵前。
宋辛順著那雙白色運動鞋看上去，與他意味不明的視線正好對上。
他嘴角一勾，在宋辛的目光下緩緩張口，一字一字的說：“我改主意了，隻殺智能人，留你一條命。”
宋辛雙手在地麵撐了一下，站起身來，抬頭盯著他的眼睛，笑說：“那好啊，這樣的話，你就連他也殺不成了。因為我不死你就殺不了他。”
重烽卻很快擋在了宋辛麵前：“我願意死在這裡，隻要她活著。”
宋辛用力拉了他一下，橫跨一步走到前麵去，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我不讓你說話你就不準出聲！”
代爻笑了起來，哈哈大笑，笑得雙肩直抖。
他抑製不住地笑得像個癲狂的瘋子，最後捧腹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突然又不想殺你們了，因為，我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宋辛盯著他，麵無表情道：“看起來你比女人更善變。”
“你不想知道我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代爻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大笑，但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得過分。
宋辛道：“我隻想知道你到底還殺不殺我們。”
“我不想殺你們了，不過呢，我有一個條件。”代爻的目光在宋辛和重烽身上轉了兩下，然後停在宋辛臉上，笑意一斂，認真說道：“我要你以後的任務都跟我組隊。”
短短一句話，卻讓宋辛驚愕得幾乎愣在了那裡。
這個人果然是個瘋子吧？一會兒要殺人，一會兒又要組隊？
最可怕的是，如果跟他組隊，他豈不是接下來的每一場遊戲裡都可以隨時殺了她和重烽？
“怎麼，這個條件還不滿意？”代爻揚眉，麵露傲意：“跟第一名組隊，這可是全世界玩家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我一秒鐘都不想多看到你。
宋辛攥著拳頭，沉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樂意，”代爻又笑起來：“誰讓我是第一名呢。”
宋辛覺得問這個問題就是多此一舉，她想了想，再次問道：“到底發現了什麼事情讓你突然改變主意？”
“想知道啊？如果你能活過最後一場遊戲，我就告訴你啊。”代爻露出極其欠揍的笑，光是看著他這種表情，宋辛就很想一拳揍上去。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他話裡的含義上去，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後也不會殺我們了？”
代爻抬頭看天：“這個嘛，至少暫時是這麼打算的。”
宋辛立刻說道：“好，我答應跟你組隊。”
危險嗎，當然很危險。可至少現在這一局遊戲可以安全度過了。
等到離開這裡之後，她就有更多的時間來想辦法對付代爻。說不定真的能想到什麼好辦法呢？
代爻打了個響指，轉身便朝樓下走去，並丟下一句：“行，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得去把剩下的螞蟻解決掉。”
宋辛目光一轉，在代爻走下樓之後，拉著重烽便跟了上去。
四樓上隻有一具屍體，逃跑的玩家大都是朝樓下跑的，因為他們想逃離這裡，而不是爬到樓上來變成甕中之鱉。
宋辛走到屍體旁離開就開始搜身，結果一無所獲，便又繼續往樓下走，在三樓的幾具屍體上找到了兩張道具卡。
這裡之前打鬥的時候有很大動靜，不過當時宋辛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和重烽的生死上，對於其他動靜自然不放在心上，現在一看才知道，當時這裡一定打得很激烈。
到處都是戰鬥之後留下來的痕跡，那幾個玩家幾乎都是被劍穿透心臟而死，隻有一個——應該是一個人吧，變成了很多細小的碎塊，散落在走廊各處。
樓下這時候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宋辛把卡片放進戒指裡，走到樓梯口，小心地朝下麵看了看，才發現聲音是從一樓傳來的。
於是兩人就下到二樓，分頭找到二樓上的屍體，從他們身上總共找到三張道具卡。
宋辛沒來得及看看成果，就見躺在走廊上的002忽然動了一下。
她隻好把卡片先收起來，跟重烽一起過去看了看他。
002睜開了眼睛，躺在地上，紅色的雙瞳直直望著上方，胸膛起伏得有些厲害，表情看起來也比較痛苦。
但是很快，他就開始掙紮著要爬起來了。
就算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甚至連右臂都沒有了，他也靠自己的左手撐著身體想坐起來。
宋辛輕歎了一聲，對他說道：“你的主人已經自己去解決那些玩家了，你不用再執行他的命令了，躺下睡一覺吧，否則你的傷好不了的。”
002不會聽宋辛的話，他連看都沒朝她看一眼，掙紮了好一會兒才成功坐起來，然後用僅剩的右手拿起地上的長劍，用劍尖拄地，費力地慢慢站起。
宋辛看不下去，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總算站了起來，用那張沾滿血的臉對她笑了一下，說道：“謝謝。”
聲音也和長相一樣，是柔和的那一種。
“能幫我把劍鞘取下來嗎？”他問道。
重烽上前把他背後的劍鞘摘下，他左手一轉，將手裡的長劍準確無誤地插進了劍鞘之內。
然後他便以這把長劍為拐，拄著它一點一點地朝樓下走去。
宋辛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難受，低聲向重烽說：“如果變成這樣的人是你，我一定很心疼。可惜，代爻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
而002卻依然在堅持著執行代爻的命令，就算連路都走不穩了，也不肯停下。
當他拐過樓梯口之後，宋辛才收回目光，剛想說跟去一樓看看代爻和其他玩家打成什麼樣了，卻聽見一陣重物滾落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
重烽比她還要先跑過去，或許是因為智能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002滾落到了兩層樓梯間的小平台上，一時半會兒沒能站起來。
重烽過去把他扶了起來，沉聲說：“不要再下去了，他不是個好主人。”
002朝他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語氣溫和地說道：“可他就是我的主人，謝謝你，放開我吧，這是我的設定，也是我的命運。”
“你下去也幫不上他，”宋辛走過來，開口道：“他反而會怪你礙事，你現在留在這裡就是幫他了。”
他搖頭，看著重烽道：“我必須去，001，你應該很清楚。”
重烽抓著他的肩膀沒有鬆手，麵無表情道：“我叫重烽。”
002低笑了一聲，有些驚訝地說：“我覺得你比我更像人類，為什麼你會有這樣情緒化的舉動？它們是不是也給你安裝了那些東西？”
重烽偏過頭看了宋辛一眼，搖頭道：“沒有，但有人教我怎麼做更像一個人。”
“真好啊，”002笑了笑，聽到樓下的打鬥聲更加激烈時，笑意頓收，用左手吃力地去掰重烽搭在他右肩上的手，一邊說道：“你放手吧，我必須過去了。”
重烽看向宋辛，宋辛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扶著他，我們也一起下去。”
002又說了一次謝謝，接過宋辛撿起來的長劍，一邊讓重烽扶著，一邊拄劍下樓。
走了幾步之後，他又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宋辛：“我的主人是不是不打算殺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