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類的感情，我就不會有自己的思想。”重烽用那雙深邃的紅瞳盯著她的眼睛，雙目不閃不避：“沒有自己的思想，我就談不上想不想留下了。如果不是這份短暫的獎勵出現，你問我想不想留下，我隻會回答你我什麼都聽你的。可現在我的想法是——我不想留下。”
宋辛低下頭，手指甲在沙發上用力摳了兩下，埋著頭說：“你的確得到了人類的感情，但你還不明白人類的情緒有多複雜，你這種謊話根本騙不過任何人。你不是不想留下，隻是不想讓我為了留下你去冒險。”
她抬頭看向重烽，笑了出來：“果然，有了感情也一樣是傻乎乎的。”
重烽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沒有撒謊，智能人對主人是永遠忠誠的。”
“沒有就沒有吧。”宋辛站起來：“我有點困了，稍微睡一會兒。”
重烽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宋辛走進臥室去，他遲疑了一下，沒有再跟著走進去。
宋辛心裡有點不舒服，進屋就直接躺到了床上，用手機設了個一小時後的鬨鐘。
不管怎麼說，這麼難得的24小時，她都不可能真用一半時間來睡覺的。
隻是現在想要一個人單獨待一會兒，順便可以想想，之後怎麼樣讓自己成功成為第一名。
她也不知道閉著眼睛想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短短的睡眠時間裡她還做了個夢，夢見重烽和她站在曠野裡，兩個人都沒有動，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在不停變大，而重烽還一直微笑著向她揮手告彆。
當他變成曠野遠處的一個小黑點時，宋辛驚醒了過來。
就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尚未完全清晰起來的視線就對上了一雙紅色眼瞳。
甚至有輕微的呼吸打在她的臉頰上，她腦中嗡的一聲響，徹底清醒過來。
與此同時，重烽迅速直起身來，視線斜移開去，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過來看看你睡醒了沒有。”
宋辛翻身坐起，緩緩的眨了幾次眼，才說道：“醒了，剛剛做了個夢，就醒了。”
“哦。”重烽轉身往外走：“我先出去……”
宋辛打斷他：“早飯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他腳下一頓，回頭笑：“都可以。”
天還沒亮，宋辛也沒有急著去做早飯，這句話隻是想用來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而已。
宋辛起床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後才去客廳，見重烽正呆坐在沙發上，低頭盯著他那把極少離身的苗刀。
聽到她出來的聲音，他偏頭看過來，麵上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們不要出去了，剩下的時間我隻想和你說說話。”
宋辛站在臥室門口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接著笑了出來：“好啊。”
什麼計劃都作廢了，一直到中午前，他們都留在家裡，胡亂閒聊著。
令宋辛意外的是，在重烽的信息庫裡竟然儲存了她畫的那些漫畫。
還好她是畫驚悚恐怖類的，這要是言情類，聊起來恐怕還得有點不好意思。
關於漫畫，重烽說是上次升級的時候它們給他加進去的，隻加入了她一個人的。
於是寶貴的24小時，其中半天時間都在他們的胡亂閒聊中度過了。
不過在聊天的同時，宋辛也在廚房忙活了一陣，做了一桌子和昨天不同的菜。
這一桌菜吃完，時間也就差不多要結束了。
重烽像昨天一樣高興地嘗著每一道菜，每一次都會誇宋辛幾句，大口大口地吃了三碗飯，吃得打了好幾個飽嗝。
宋辛按亮放在手邊的手機，看見上麵的時間跳動到了十二點二十三分。
昨天是二十五分開始的……還有最後兩分鐘。
重烽放下筷子，抽出一張紙巾將嘴角擦乾淨，接著稍微起身搬動了一下身下的椅子，讓自己麵對著宋辛坐下，然後笑著開口說：“馬上就結束了，在那之前，我有一個心願。”
宋辛看著他，點頭道：“你說。”
重烽笑彎了雙眼，對著她張開雙臂：“我想抱抱你。”
宋辛沒有說話，側過身來，伸手抱住了他。
重烽一隻手抱在她的肩部，另一隻手輕輕按著她的頭，低頭問：“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宋辛搖頭：“沒有。”
他笑：“嗯，隻有我能聽見。”
最後兩分鐘很快就結束了，重烽慢慢鬆開手，垂頭看著她說：“結束了。”
他的臉上明顯少了些情緒，宋辛笑了笑，起身道：“那接下來，你該幫我收拾桌子。”
“好。”重烽跟著站起來，動手利落地收撿桌上那些東西。
宋辛洗完碗之後，黑鐲又一次亮了起來，依然是那個她很想殺掉的代爻。
這一次他沒什麼事，純粹是因為無聊來找宋辛閒聊的。
宋辛透過畫麵能看到他坐在沙發上，另外還聽到一些吸塵器的聲音，之後就看見可憐的二號推著吸塵器從沙發後麵經過。
“你家一號呢？”代爻嘴裡叼著煙吞雲吐霧。
宋辛回頭看了一眼，將手腕朝那邊轉了一些。
重烽就坐在她旁邊，正在看她手機裡的照片。昨晚她拍的那張照，他已經看了好幾分鐘了。
代爻嘖嘖兩聲，道：“還是我這二號好啊，你瞧瞧，我什麼都沒說呢，人家自己就把家務活全包了！你說這要是個女的多好？”
宋辛嘴角抽了抽：“還好二號不是女性，謝天謝地。”
代爻瞪眼：“你這是嫉妒！”
“嫉妒你家裡亂得像那啥窩？”反正隔著屏幕，宋辛不怕他從裡麵穿過來。
代爻對著畫麵直磨牙：“你給老子等著，下一場遊戲就是你的死期！”
宋辛笑了笑：“你知道我想殺你，你要殺我也是應該的。”
代爻的表情淡了下去，撇嘴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打打殺殺的，你不是想讓一號留下來嗎，我這裡有個更簡單更保險的方法。”
宋辛不太相信地問：“什麼方法？”
代爻笑起來，狹長的眼睛在笑的時候眯得像狐狸：“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啊。”
“……”宋辛無奈地輕歎了一聲：“沒什麼事就掛斷吧。”
代爻對著畫麵做了個揮拳的動作：“喂，老子說真的，你以為我耍你呢？”
宋辛挑眉：“我不信你能想到什麼好辦法。”
“這明明就很容易！”代爻瞪她：“隻要我能保持在第一，等到遊戲完了我幫你許願不就行了？”
宋辛麵無表情道：“這倒是個好辦法，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
“等等等等，老子什麼時候就跟你說定了？！”代爻炸毛道：“我隻是說有這麼一個方法，可沒說會幫你！”
宋辛繼續麵無表情：“那你說出來有什麼用？”
“嘁，現在沒用，不代表以後沒用。”代爻揚起眉毛，露出極其自大的表情來：“隻要你們好好表現，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宋辛心道，這種說得模棱兩可且最後成功概率幾乎為0的事情，她傻了才會去照做。
她打了個嗬欠，懶懶道：“我想睡覺了，就這樣吧。”
代爻冷哼一聲：“晚上做賊去了是吧？”
宋辛伸手按在按鈕上，最後說了一聲“再見”，就將畫麵切斷了。
她順便打開排名看了一下，接著便是一愣——開什麼玩笑？怎麼就突然第六名了？！
這不太可能啊，就算真像她猜測的那樣，它們喜歡看甜蜜曖昧的情節，可她和重烽最近也沒乾什麼啊。
就算真乾了什麼吧，也不至於一下子飆升這麼多啊！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宋辛關了黑鐲，默默地將離開遊戲後到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
除了……她醒來時看到重烽彎著腰將臉湊在她麵前的那一幕以外，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它們投票的情況出現吧？
難道她睡著的時候重烽做了什麼——宋辛轉頭朝他看過去，他立刻注意到了，偏頭對她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來。
她低咳了一聲，問道：“昨天的事情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重烽歪了下頭：“沒有，怎麼了？”
“那個……”宋辛握拳抵唇，又連咳了兩聲，好不容易才問出來：“我睡著的時候你是不是偷親我了？”
重烽眨眨眼，放下手機，側過身來，和昨天的滿口謊話不同，非常誠實的說道：“本來是想的，但還沒來得及，你就醒了。”
宋辛：“……”
突然有點尷尬。
不過，那她的名次到底是為什麼上升這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