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才說完便見蘇喃星搖頭,“謝謝你,但不用了。”她低頭看了看,最後指著角落裡一塊香膏問店員,“請問那是玫瑰花味的嗎?”
“啊?是呀。”店員一愣後笑著回答,“那是洗澡用的香膏,比較便宜。不如你來試試這個香水吧?”說完又要拿最貴的出來。
但才又伸手便被蘇喃星再次阻止,“那個太貴了不合適。您給我拿塊那個香膏吧。”
“這個……”店員覺得蘇喃星真是個傻子,白家什麼身份?一瓶香水而已,就算是最貴的又怎麼樣?人白大小姐都讓隨便選了,還不知道趁著這個機會敲一筆啊?
真是傻。
但不等店員腹誹完,蘇喃星便已扭頭,揚聲對還在一邊照鏡子的白衣靜開口了,“白同學,我選了一塊玫瑰味的香膏。謝謝你了。”
“什麼?”白衣靜聽了拎著裙擺走過來,看了眼蘇喃星說的香膏,撇了下嘴後又看她,“你就要這個啊?”
“嗯。”蘇喃星點頭,“我還沒用過有香味的呢,剛好沾你的光試試,謝謝你了白同學。”
香皂在這個時候可算是輕奢品,一般都是富家太太在用,或者那種寫字樓裡的摩登女性。
現在最好的香皂大約四、五角一塊,最差的是沒有任何沒有香味,一角一塊的。尋常人家便用這種,當然還有一種有些香味,價格也便宜些的香皂,兩角多一點。
有些愛美的女學生便會選這種,省著點兒用,一塊可以用上很久。
蘇喃星還記得她小時候,蘇年便偷偷給李小柳買過,不過後來李小柳覺得浪費,便又重新換成了沒香味的。
當然除了這幾種外,還衍生出了香膏。也就是蘇喃星看到的這種,價格比最貴的香皂多出四倍。
巴掌大的一塊便要兩元錢,這對十幾元便能讓一家六口過一個月的普通人家來說,實在太奢侈了。
而且這種香膏,消耗得還比香皂快得多。除了洗完澡香點兒,皮膚自我感覺滑軟點外,真是半點優點都找不出來了。
但即便這樣依舊不妨礙它成為現在女生心中的奢侈品之一。
蘇喃星記得就連小姑都念叨過幾次。
所以這東西可能對白衣靜這樣的豪門世家來說,就像尋常物一樣普通,但其實它在普通人家裡還真是個稀罕物。
“行吧,你要這個就送你吧。”白衣靜說得很隨意,頓了頓衝店員說,“不過也彆一塊了,拿一小盒給她。”
一小盒一共六塊香膏,十二元夠尋常人家過一月了,蘇喃星聽了趕緊擺手,看向白衣靜,“白同學,一塊就好了。一盒太多了。”
白衣靜聽了像是看鄉巴佬似的又看了蘇喃星一眼,無所謂的說,“一盒很多嗎?我給你你就拿著吧。”
說完也懶得為了這點兒小事再和蘇喃星廢話,隨意的揮揮手後便重新走回鏡子前,不再搭理蘇喃星。
至於店員則趕緊轉身去給蘇喃星拿一盒香膏,免得她又諸多推辭,害自己少賺錢。
她算是看出來了,蘇喃星就是個傻的,放著幾十上百的香水不要,就選了幾塊香膏。
哎……
店員默默搖頭,笑著將東西包好遞給蘇喃星後,目送她和白衣靜打了招呼,出門坐了黃包車離開後,這才快步回到白衣靜身邊,繼續新一輪的各種誇獎,期望白家大小姐能買下更多東西。
而另一邊,剛回到蘇家的蘇喃星東西都沒放直接就往李小柳的房間去了,進門便衝在屋內做針線活的娘親笑,“娘,你快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李小柳聽了放下手上繡棚,看著蘇喃星將包好的香膏整盒拿出來,遞到她麵前,“你聞聞,是什麼香?”
“玫瑰?”李小柳聞出幽香後有些驚喜的抬頭看向蘇喃星,擦了擦手後接過盒子,咂舌,“這麼多,得多少錢啊。”
“白家大小姐送我的。”蘇喃星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咚咕咚”喝完後將杯子放下,才又繼續衝李小柳笑,“原本她想送我香水,我看了下,那個太貴了,最小瓶的也要四、五十,就這個香膏便宜點,兩元錢一塊。”
“我原本想著買一塊好了,誰知道她直接叫人抱了一盒給我。”蘇喃星頓了頓又說,“剛好,一共六塊,你、大姑和小姑,一人兩塊。”
“哎呀……兩元一塊?這也……”李小柳咂舌,看了看麵前包裝精致的香膏後,重新抬頭便輕瞪了蘇喃星一眼,一麵說著“你唷~”一麵戳了下她的額角,“就算是人家送給你的,可也太多了……”
對普通人家來說,這已經是重禮了。
“娘――”蘇喃星哭笑不得的伸手挽了李小柳的胳膊,撒嬌的左右搖晃後又開口,“不是我沒拒絕,而是我再拒絕,白衣靜就要跟我翻臉了。”
頓了頓後又說,“大不了我之後再多做一些好看的小東西給她,慢慢還了這個情。你看這樣行嗎?”
白衣靜的德行李小柳也有不少耳聞,聽蘇喃星這樣說後便歎了口氣,叮囑蘇喃星,“那你可得記得還人家這個情。還有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我們雖然是普通人家,可也不能因為她是千金大小姐覺得這些是小錢不在意,我們就能趁機占人家便宜。知道嗎?”
“我知道――”蘇喃星又抱著李小柳的胳膊左右搖晃,“你放心吧,你女兒我就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性格,對不對?”
李小柳聽了她這話,又嬌嗔的說了句“你喲~”,伸手點了點蘇喃星的鼻尖,這件事便算是翻頁了。
“對了娘,我買了幾塊西式餅乾,喜陽呢?”蘇喃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
“他啊。剛剛還在,這兒估計又跑出去玩兒了吧。”李小柳回答,“剛好要吃飯了,你把這香膏拿去給你大姑,順便從後門出去找找他。”
“嗯。”蘇喃星應聲,抱著李小柳給的四塊香膏正欲轉身,又想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趕緊轉回來看著李小柳,湊近了嘀嘀咕咕,“娘,你不許分給表姨啊。”
這話出口立刻便見李小柳臉上露出一點兒無辜感,回瞅著自家女兒,一副好好商量的樣子,“給一塊不行嗎?”
“不行。”蘇喃星不開心,“給她們乾嘛。”
“哎,你說不行那就不行吧。”李小柳笑著回答,“這是你帶回來的東西,你說了算。”
這還差不多。
蘇喃星滿臉得意,衝李小柳做了個鬼臉後這才抱著香膏往後院蹦。
將小姑的也先放那兒,這樣下次等她回家吃飯時就能直接在大姑那兒拿了。
免得“有些人”惦記。
等做完這些蘇喃星和門房孫爺爺打了個招呼,便直徑從後門出去找她那一出門就跟丟了沒兩樣的糟心弟弟去了。
但怎麼也沒想到找到他時,卻剛好看見蘇喜陽抓了土塊正欲砸向被關在籠子裡的宋薄黎。
“蘇喜陽!你乾什麼呢?!”蘇喃星難得動怒,嚇了蘇喜陽一跳,趕緊將手上的土塊丟掉。
土塊直直落在腳邊,蘇喜陽低頭見了,趕緊抬腳踹到一邊去,假裝那不是他的東西。然後背著雙手艾艾唧唧的看著蘇喃星大步朝自己走來,離得近了才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姐姐……”
縮著脖子的樣子哪兒有小東門孩子王的威風。
蘇喃星快步走到他跟前,抬眸朝宋薄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和昨天白天見到時一樣,依舊靠坐在鐵籠裡,好像昨天晚上她看見無力趴臥在那兒的樣子,是蘇喃星自己的錯覺一樣。
一動不動好像所有感官都已經抽離的宋薄黎,在蘇喃星走近後抬眸朝她看來,漠然冰冷,似乎並沒認出昨天晚上的人是她。
看到散落在宋薄黎身邊的幾個土塊後,蘇喃星秀眉一豎便衝蘇喜陽瞪眼,輕斥,“手。”
蘇喜陽背著手站那兒一動不動,委屈巴巴又生氣。
“我說手。”蘇喃星沉聲。
話音未落蘇喜陽立刻紅了眼眶,抬頭瞪著蘇喃星,委屈的喊了一句“你打我!”便埋頭越過她跑掉。
留下蘇喃星站在原處,扭頭看著蘇喜陽委屈得不得了的背影,半響後才相當冤枉的嘀咕了一句,“……我還沒打呢。”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