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靜聽了,又默默看向白榮華,好像在詢問他的意見。見哥哥也點頭了這才訕訕開口作罷,“……好吧。”
“太好了。”白榮華一拍手,笑著看看親爹和親妹妹後又說,“現在我們就等著吳貴回來,最遲今天淩晨就能見著東西了。”
匹夫本無罪,但懷璧……嘿,那就是自己招罪了。
怨不得彆人。
白榮華笑嘻嘻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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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錢盼盼跟在王世耀身邊,兩人有說有笑的從公司出來,準備結伴前往買辦行。
自從那天錢盼盼扭傷了腳,王世耀不僅送她回家,還親手幫她擦過藥酒,揉過腳後,兩人的關係似乎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但這種曖昧目前僅止於“世耀哥”和“盼盼”這兩個稱呼上。除此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過分舉動。
錢盼盼看得出來,她每一次有意無意撩撥王世耀時,他明明有情動卻又不知是想到什麼而隱忍下來。大概……是因為白衣靜吧?
不過錢盼盼一點也不著急,隻要王世耀肯給她這些反應,她就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會是無用功。
她是個嗜賭的人,自然清楚當一個人明明渴望卻選擇隱忍的時候,內心的那份向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欲|望會不斷的疊加。
慢慢的,時間久了後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王世耀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因為那份“求不得”而“喜歡”自己。
所以錢盼盼對於現狀感到很滿意,甚至對現在王世耀的不敢和忍耐非常樂於其成。
因為她相信,一旦到一個點時王世耀就會像泄洪的水庫一般,情緒全部爆發。
錢盼盼想到這裡,臉上的笑容便因心裡那點小算盤而愈發明媚。
說起來……也許今天晚上和買辦行大班經理的飯局,也許會是個不錯的契機。
“什麼事讓你笑得這麼開心?”王世耀見錢盼盼和自己說著說著話,突然臉上的笑容便因為想到什麼越發明媚,便也忍不住笑著問她。
“沒有。”錢盼盼聽了抿著唇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眼,神情略顯羞澀。
王世耀見她這個樣子便停了步伐看向她,“沒有?”
錢盼盼見他這麼堅持,想了想後便繼續微低著頭小聲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彆。就是覺得……能這樣和你說話就很開心了。”
說完錢盼盼又抬眼看向王世耀,見他微挑了眉露出無聲詢問後,便又進一步的開口解釋,“因為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就做夢的時候會夢見。”
也許任何男人都受不了這樣的告白,所以王世耀也不能幸免,他看著錢盼盼,有些感動的放軟了聲音,喊了一聲“盼盼……”
頓了頓後正當他想開口說點什麼時,卻被旁邊突然插進來的一個聲音打斷。
――“盼盼?是錢盼盼嗎?”
王世耀和錢盼盼同時一愣,尤其是錢盼盼心裡還帶了幾分惱怒。所以扭頭朝聲音發出處看去,眼裡便帶了幾分惱意。
對方是個長相普通,衣著普通的婦人,見錢盼盼這樣看過來,一瞬間還愣了一下。
錢盼盼見她這個表情立刻知道自己不小心甩了臉色,忙重新堆了笑衝對方點點頭,“啊,抱歉。您突然叫住我嚇我一跳。請問您是……”
說完上下打量對方,語氣存疑,實在想不起她是誰。
“哎呀我是住在你家附近的鄰居。”那婦人不耐煩的衝錢盼盼說,臉上有些焦急,“我們這些左鄰右舍的,都找你好幾天了。沒想到今天倒是趕巧遇上。”
“找我?”錢盼盼疑惑,“找我做什麼?”
婦人輕哼一聲後,朝站在她身邊的王世耀看了一眼,好像明白了點兒什麼,再看向她眼裡就帶了點兒鄙夷,“當然是找你有事啊。”
頓了頓後一口氣將話說完,“你媽躺在床上好幾天了,你啊……趕緊回去看看她吧。”
“啊?”錢盼盼捂著嘴驚叫了一聲,忍不住推後了一步。
王世耀見了趕緊伸手攬了一把,錢盼盼就這樣靠進了王世耀的懷裡。
這倒是王世耀沒想到的。所以他愣了一下後眼眸垂了垂,但放在錢盼盼肩頭的手卻沒有放開,而是慢慢的……握住了她。
這個反應原本便是錢盼盼想要的,所以當她感受到王世耀對自己的接受後,掩藏在手下的嘴邊便勾出一個得意的笑來。
倒是那鄰居見了這一幕,不屑的撇了下嘴。
――她剛才注意力都在錢盼盼身上,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認出王世耀。現在倒是看出來了。
……哼。還記得小時候的王家少東家明明是個好孩子,怎麼現在……既然和這個爛賭鬼攪和在一起了?
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正當她心裡泛著嘀咕時,錢盼盼已經主動從王世耀懷裡跨出一步,重新靠近婦人,一臉焦急的問,“我娘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明明……”她頓了頓,說得很有技巧,“明明她把我打走的時候還很精神。”
這話讓原本還有些失落錢盼盼從自己懷裡離開的王世耀回神,見錢盼盼說到趙蓮兒打她的時候,婦人臉上竟然沒什麼反應,便完全相信趙蓮兒這幾年不僅墮落成一個爛賭鬼不說,還打盼盼。
可即便這樣……錢盼盼卻依舊關心她。
王世耀想到這點忍不住默默點頭。
可惜他所理解的,和婦人所知道的完全是兩碼事。見錢盼盼竟然敢當著王世耀的麵問出來,還讓她驚訝了一下。朝王世耀看了一眼見對方沒反應後才又撇了下嘴,沒好氣的瞪了眼錢盼盼,“還能為什麼?被要債的給打了唄。”
說到這兒後嘀嘀咕咕,“還有臉問為什麼……哼!”
這副樣子讓一旁的王世耀忍不住皺了眉頭,“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既然當初將盼盼打得那麼慘,現在就不要來找她啊。”
“嘿……”婦人聽了一臉不可置信,好像在說“我沒聽錯吧?”一樣,但立刻叉了腰就要和王世耀吵,“趙嬸兒怎麼就不能來找她啦?就應該來找她!”
“你……”王世耀還想說什麼,卻被錢盼盼勸住。
衝婦人連說了幾句“對不起”後便將王世耀拉到一邊,臉上帶了點兒可憐巴巴的表情,低聲哀求道,“彆說了世耀哥,怎麼說……她都是我的母親。辛辛苦苦一個人把我帶打的。”
“可是她自己爛賭就算了還打你,現在被討債的打了又叫人找你,這……”王世耀知道這事算是家醜,也就配合著錢盼盼壓低了聲音。
但臉上卻都是憤憤不平。
錢盼盼見了心中滿是得意,但臉上卻帶著感激伸手握住王世耀的,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好像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贖一樣,“世耀哥,我好開心你能這樣維護我。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頓了頓後錢盼盼繼續眼睛亮亮的看著他,笑,“我不是在做夢吧?哎,就算是夢,……我也希望我一直在夢裡,不要再醒過來了。”
這話聽得王世耀心裡一陣陣的泛起漣漪,笑著說了句“傻丫頭”後,伸手捏了捏錢盼盼的臉,溫和開口,“會痛嗎?會痛就不是夢。”
錢盼盼笑。
倒是站在一邊雙手抱肩的婦人看得滿臉不耐煩,翻著白眼兒沒好氣開口,“有完沒完啊?哎!錢盼盼,反正話我給你帶到了,你愛回不回啊!我走了!”
說完婦人便轉身欲走,才動便被錢盼盼叫住。
等對方又滿臉不耐煩的站住後才又看向王世耀,急急開口,“世耀哥,我必須得回去看我母親,可能……明天不一定能正常上班。”
“沒關係,我給你放幾天假。你不用擔心,先將你自己的事處理好再說。”王世耀說,頓了頓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衝錢夾子裡拿了幾張百元大鈔出來,塞到錢盼盼手上,“這錢你拿著,該抓藥該去醫院就去,要是不夠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錢盼盼抓著錢,又看著王世耀各種依依不舍後這才轉身離開,朝等在一邊的婦人走去,非常有禮貌的衝對方點頭,“大嬸,讓您久等了,我們走吧。”
她當然要帶著這老女人走,不然萬一等她一個人離開了,這女的要是和王世耀說些不該說的話,自己不就露餡兒了嗎?
錢盼盼衝婦人笑著,心裡盤算卻不少。
不過她這麼好的態度倒是讓婦人詫異了一下,不過倒也沒多想,點點頭後便和錢盼盼一起離開。
等走出一段距離後,嘴碎但心好的婦人還在和錢盼盼念叨,“以後啊……你還是少賭一點兒,你娘現在病得這麼重,其實除了被打傷了外也是被你氣得,我看你也不是那麼壞……”
話音未落便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說夠了沒?”
婦人一愣,扭頭便錢盼盼一改剛才那模樣,雙手抱肩冷冷看著自己。輕蔑不屑的哼了一聲,說了句“……下等人”後便直徑招了黃包車獨自離開。
留下婦人站在原處半響後才緩過勁兒來,“嘿……”了一聲叉腰衝錢盼盼走的方向狠狠啐了口唾沫,“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呸!”
說完便氣哼哼的轉身離開。
這什麼人啊……
暗下決心回去後一定要將自己家的閨女教好。
可不能是錢盼盼這個樣子。
那不僅是毀自己,她還毀一家啊!
婦人搖頭歎氣。
可惜她沒這個機會了。
當天晚上,一場突入其來的大火燒死了她一家,其中也包括她的女兒陳倩。
而明明隔了一段距離,但因為重病在床無法動彈的趙蓮兒,也因為吸入過多的煙灰,窒息而死。
這樣的結局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