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眾人立刻開心起來,連忙跟上清哥的步伐說說笑笑,一口一個“清哥英明”,“他白榮華算什麼東西”。
說到一半時被叫清哥的往旁邊瞥了一眼,便看見距離白公館不遠處的牆角根兒,有個臟兮兮的叫花子靠著牆,抱膝坐在那兒,正傻愣愣的看著他們。
不過蓬頭垢麵的,彆說看出是男是女了,就連長什麼樣子都看不清。
此時見清哥朝自己看來,那叫花子便裂開嘴笑,露出一口黑黃色的爛牙。
——那是抽大|煙,抽成那樣的。
……原來是個抽大煙抽傻的傻子。
清哥收回視線,不再管那個叫花子。
隻是那個叫花子依舊抱膝坐在那兒,將下巴放在膝蓋上,繼續看著清哥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分不清隻是單純的望著那個方向發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而白公館內,白榮華等那群打手全數離開後,這才看向老管家,指著大門處罵,“還不如養一群狗。”
“唉喲,可不能這麼說少爺。”老管家心裡一跳,趕緊伸了雙手,手心朝下做出“按壓”的動作,示意白榮華彆再說了。
等他閉嘴後這才又抬頭朝大門處看去,左右顧盼確定清哥他們已經走遠了,不會聽到白榮華說的這些話後,這才重新扭過頭來,歎了口氣後勸解,“大少爺,他們怎麼說也是道上混的,您還是得留點心。”
萬一真惹毛了那群人,他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白家的大少爺呢。
老管家這話說得掏心肝,可奈何不了白榮華根本不當一回事,他很無所謂甚至顯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皺眉站起身後看向老管家說,“他們這種人,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哎,這老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少爺您還是應當留心些才是。”老管家說得語重心長,“畢竟,現在老爺隻有您一個了。”
“好了!”一說這個白榮華就像是被刺到痛處的凶獸,布滿血絲的眼瞪向老管家,顯得有些神經質,“你到底要說什麼事,快說。”
老管家見白榮華這個樣子,肯定是聽不得勸的,在心裡暗歎了口氣後這才開口,“大少爺,老爺在醫院已經這麼幾天了,您……是不是應該抽空去看看?”
到現在白榮華都沒去看過白老爺一眼,說實話這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為人子女,孝道總是要顧的。
但這在白榮華眼裡全是屁,他不耐煩的揮揮手後說,“三姨太不是在醫院照顧他嗎?我現在忙著妹妹的事,沒空去醫院。”
“這……”老管家聽了微微一窒,頓了頓又說,“也不能一直是白三姨太在醫院啊……”
“一個人陪著還不行,那就把崔青也叫過去。”白榮華不等老管家語落,便打斷又說。說到這兒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好像從今天早上開始,似乎就沒見過崔青。
所以白榮華頓了頓後看向老管家,眉頭微皺開口問,“崔青呢?”
“崔小姐……一大早便讓司機載著她出去了。”老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頓了頓後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白榮華,之後才又試探著開口說,“少爺,這崔小姐……您是打算留著嗎?”
“要不,我另外給她安排個住所?”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崔青不是個好東西,現在白家都亂成這樣了,她還能滿上海的到處跑。
買貴的穿好的,吃得精細還要求特彆多。
即便是這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人的老管家,也不得不承認,對這個崔青他很是反感。
但很明顯白榮華並沒明白老管家的意思,心不在焉的揮揮手說,“不用,先這樣吧。”說完就要往外走。
老管家見了趕緊跟上,一麵開口說,“大少爺,你不去公司看看嗎?今天一大早李經理就打了電話來,說他從他報社的朋友那兒得到消息,好像說宋家買下了上海灘各大報社的頭版,似是有什麼事要說。他擔心是針對我們白家的。”
說到這兒老管家喘了口氣後,又趕緊勸白榮華,“還有一些貨款、合同以及其他的一些事,都需要您代替老爺簽字呢。少爺,要不您去公司看看?順便聽聽李經理的話?”
“我現在不想管這些,你打電話給他,讓他自己處理著辦。剩下的事回頭再說。”
白榮華頭也不回,腳步不停的說,急得老管家在後麵邊追便喊。
“哎?少爺?少爺!”
但他年紀大了,又怎麼追得上白榮華呢?
所以好不容易追到白公館大門前時,白榮華已經一甩車門,油門一踩便揚長而去了。
老管家站在門口,看著漸漸駛遠的小轎車,懊悔的拍了下大腿,“嗨……”
搖搖頭後正要轉身回白公館時,卻在不經意中看見不遠處,靠坐在一旁的叫花子。老管家眉頭一皺,立刻便朝門房的方向高聲,“門房,門房!”
“來了來了!”門房聽見老管家的叫喚,趕緊從房間內跑出來,衝老管家點頭哈腰,“管家,您叫我啊?”
“你看看。”老管家皺著眉頭,手朝叫花子的方向指去,“白公館門口怎麼有叫花子了?”
“啊?!”門房聽了,立刻順著老管家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白公館的外牆牆角處,不知道什麼時候蹲了個叫花子。
連忙衝老管家點頭哈腰,“我的錯我的錯,我現在就去將那叫花子趕走。”
說完趕緊跑出去,朝那叫花子橫眉豎眼的大聲吼著,“哎!哪兒來的啊?!不知道這裡是白公館嗎?!趕緊滾滾滾!”
叫花子被攆了也不生氣,默默的撐了膝蓋起身,為低著頭透過淩亂打結的發看向門房,嘿嘿笑了兩聲後衝他伸了手。
竟臉皮厚到即便被攆,還記得伸手討錢。
“嘿……”這一幕讓門房見了氣笑,“你這個叫花子,趕緊滾。不然我要動手了啊。”
說到這兒便挽了手,作勢要打。
老管家見了連忙叫住門房,走了幾步後看看這叫花子,倒是掏了幾個銅元出來放到叫花子手上,這才又招招手說,“走吧走吧。”
叫花子不說話,連連點頭鞠躬後,便雙手抄在袖子裡,低著頭婁曲著離開。
“管家,您心真好。”等那人走後,門房才扭過頭來看向老管家,衝他笑。
但頓了頓又說,“就怕您給了這一次,以後這叫花子就知道你心軟,黏上咱們了。”
“那到時候你就將他再趕走吧。”老管家說,頓了頓後長歎了口氣,又對門房說,“我這麼做,也不過是想給老爺子積點德,說不定啊……能讓他好得快點。”
“是是是。”門房聽了,雖心裡不以為然,但麵上卻連連哈腰,點頭稱是。
之後便跟在老管家身後回了白公館。
而清哥一行人,已在澡堂裡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著了。
茶水點心一應俱全,舒服得很。
清哥修麵後躺在躺椅上休息,他的那些兄弟便坐在他的身邊,說起剛才在白公館的事,依舊憤憤不平得很。
有個機靈的趁機開口說,“清哥,我這兩天可是聽到風聲,說這白家……估計不行了。您說……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早做點打算啊?”
他話音剛落另一人便憤憤開口,“早就該早做打算了。”頓了頓後看向清哥說,“清哥,我們一直都隻聽白老爺做事的,可現在……你看看白榮華那德行。”
哼了一聲後又抱怨說,“他要是會做事,我們還能聽他的。但現在啊……反正我覺得九弟說得對,這白榮華就不是會和我們好聚好散的樣子。”
清哥聽了沒說話,隻是眯著眼摸著額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摸的地方有個肉疤,那是當初聽白老爺的安排,去蘇家的湯池店鬨事,被蘇喃星用鑼掄的。
那次自己傷得那麼厲害,不僅沒得什麼好,還被白老爺罵了一頓。
其實從那時起,他就因為白老爺的態度心涼了。
所以現在手底下的兄弟一起頭,他便也隨即起了話頭,單手撐起,一腳曲起,一腳垂放地麵掃視了一下眾人,這才哼笑了一聲開口,“那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頓了頓後又說,“反正我在上海也待膩了。剛好我在北平的表舅前段時間叫我過去幫他。倒是可以趁這個機會。”
這話出口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響應。
“好啊清哥!反正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對!”其中一個一拍腿,咬牙切齒的說,“我他媽早看那個白榮華不順眼了,到時候我一定要放把火,不然出不了這個氣!”
“清哥你說吧,怎麼做?”
清哥聽了,沉吟後衝他們使了個眼色,人便圍成了圈,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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