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回,林寶寶卻悶不吭聲的,難道改性子了?
林寶寶沒理會裴尋萱,見樓齡收拾好行李,對她道:“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也要去街上買點東西。尋萱,一起去麼?”
裴尋萱丟開手中的雪糕棍,摸摸肚子,說道:“我不去了,不過我要去食堂,一起走吧。”
於是裴尋萱和林寶寶分彆幫樓齡拎點行李,三個女生一起離開宿舍。
走到岔路口時,裴尋萱便去食堂覓食,樓齡和林寶寶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來到校門口後,恰好一輛卡晏開到校門附近,引起很多學生的注意。
卡晏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米色長風衣、俊秀斯文的男子走下來,冷風吹過,額頭柔軟的劉海拂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眉目如畫般精致,如同蕭瑟的冬天裡一副雋雋的水墨畫卷,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林寶寶看到這人,神色有些恍惚。
隻見那男人已經朝她們走過來,擰眉看一眼樓齡,說道:“怎麼穿這麼少?”
樓齡驚訝地看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下午沒事,過來接你。”男人說。
樓齡心裡嘀咕,就不怕她先回家,然後兩人錯過麼?
像是有讀心術一般,男人拎過她的行李,說道:“我看過你的課程表,以你的速度,應該也是這段時間抵達校門口坐車。”
樓齡看他一眼,很無奈地接受他的答案,心裡卻暗罵他變態,什麼看過她的課程表,分明就是將她的課程表抄錄一份,然後隨時等著逮她。
樓齡不想理他,朝有些失神的林寶寶道:“二寶,我先回家了。”
林寶寶哦一聲,收回目光,說道:“路上注意安全。”
“等假期結束後,我給你帶好吃的,讓樓殿做。”樓齡指著身邊的男人。
樓殿看一眼林寶寶,神色清俊溫和,卻透著無形的疏離,那雙墨色的眼睛,除了身邊的人外,容不下任何人。
林寶寶是個敏感的,哪裡沒看出這點。
事實上,在大一新生報到時,她第一眼看到樓殿,就清楚地明白,也看到他對樓齡的嗬護照顧,連至親之人也沒有像他這般細致地照顧一個女孩子成長。
這讓一直像是被放養一般粗糙地長大的林寶寶十分羨慕。
那時候她想,如果將來一定要找份感情,她希望找像樓殿這般的,可以將一個女生照顧得像公主一樣,像嗬護一朵花,嗬護她成長。
可惜長到二十來歲,她一直沒有遇到,反而被傷得透徹。
樓殿和樓齡坐上車後,很快就消失在校門口。
林寶寶將雙手揣進衣兜裡,站在寒風中,看著前方,久久未動。
她的身影有些寂寥,娃娃臉在冷風中被凍得有些青白,路過的學生認識的就叫她一聲,不認識的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林寶寶站了會兒,方才轉身朝著校門口的行道路走去。
她走得極慢,事實上也不知道去哪裡,隻是隨意地逛著。
“林二寶!”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林寶寶遲鈍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人叫她,而且這聲音十分熟悉。
她不可思議地回頭,就看到身後不遠處的行道樹下,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著灰羽色的長風衣,襯得風衣下的一截腿筆直又修長。因天氣冷,脖子上圍著一條同款的圍巾,在有些陰霾的行道樹下,英俊的臉拉出分明的剪影。
這男人和樓殿完全不同的英俊,更顯得陽剛,充滿男性的侵略性。
林寶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卻吃驚於他突然出現。
“譚……”
她的話還沒出口,那男人已經大步走過來,然後伸手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
林寶寶傻傻地倚在他懷中,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迷茫的狀態,不知道譚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一點消息也沒透露。
然而,不可否認,剛才生起的那種莫名的寂寥的心情,卻因為他的突然出現,以及這個擁抱,突然間消失無蹤。
意識到這點,林寶寶不禁苦笑。
她安靜地任他抱了會兒,沒有主動回擁,也沒有拒絕。
半晌,她平靜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譚默蹭了蹭她冰冷的臉,將自己圍巾的一段纏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將臉埋在她溫暖的頸邊,嗬出的氣拂過她的耳畔,聲音沙啞,“回來找你。”
“你的病好了麼?”
“……差不多了。”他說差不多時,表情和眼神卻十分的冷靜,冷靜到近乎冷酷,若是林寶寶看到,絕對不會認同他這句“差不多”。
“那你……”林寶寶的聲音有些輕,被呼嘯而過的風吹散。
譚默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收緊力道,說道:“寶寶,我來找你,難道不能證明一切?”
那聲“寶寶”,親呢得仿佛在叫她“寶貝”,林寶寶聽得耳珠微紅。
其實當年她出生時,父母還是一對恩愛夫妻,作為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還是他們的愛情結晶,自然是小寶貝、小公主,怎麼寵都不過份,便給她取名“寶寶”。
後來,當他們感情破裂,用儘手段傷害對方以獲取自由時,“寶寶”便成了個笑話,這個笑話持續到現在。
她其實很討厭自己的名字,既然不能給她完整的愛,當初為何要生下她呢?為何要給她取這麼惡心諷刺的名字?
如果一開始沒有得到過父母極致的寵愛,她不會如此傷心。
可在五歲之前,父母對她的疼寵太過深刻,一夕之間,突然她變成他們傷害對方的借口,瞬間失去溫暖的家和愛她的父母,她如何能接受?
還不如一開始未曾得過到。
林寶寶的眼眶微紅,說道:“彆叫我寶寶,我討厭這個名字。”
“那……二寶?”
“我才不二!”
“小寶?”
“我又不是韋小寶。”
“阿寶……”
“不好聽。”
…………
譚默聽著她微微哽咽的聲音,隻覺得一顆心變得又甜又軟,還有不知名的酸澀。
縱使經曆過十年末世,變成一個怪物,遺忘很多記憶,可關於她的,從小到大,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她為何變得如此冷漠,渾身都是刺。
隻要有人敢接近她的內心,她會毫不猶豫地刺傷他人,也刺傷自己。
那個明明有著最可愛溫暖的娃娃臉的女孩,卻掩不住滿臉冷漠的少女,變成他少年時記憶中一副永不褪色的畫,擱在他心中太久太久。
久到陪伴他渡過國外辛苦忙碌的三千多個日夜,陪伴他渡過漫長黑暗的末世十年。
這是他的女孩。
直到林寶寶坐到譚默位於南城的公寓,吹著中央空調的暖氣時,心裡不禁開始懊惱。
她竟然在譚默麵前失態。
這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可這男人太狡猾了,趁著她身邊沒有熱鬨時,趁虛而入,差點侵入她的內心。
他太過了解她,了解到知道什麼時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什麼時候該出手。
廚房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譚默正在那裡給她做午餐。
林寶寶想起九月份時,譚默第一次將她帶到這裡,給她做的那碗清水煮麵,就有些坐不住,根本不相信他的廚藝。
於是她站起身,蹭到廚房,就見譚默正準備煎牛排。
林寶寶有些擔心地看他,會不會將這塊牛排煎成黑碳?
譚默像是發現她來一樣,突然偏首看向廚房門口,朝她道:“你等會兒,一會兒就好。”
林寶寶暗暗吞咽口唾沫,小心地問:“你會做麼?”
譚默漫不經心地說:“我在國外找人學過,會一點。”
林寶寶:“……哦。”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等牛排上桌,林寶寶看一眼成品,再看一眼譚默,發現士彆三日,譚大少讓人刮目相看啊。
何止會,簡直是大廚級彆的。
等她嘗一口,牛排鮮嫩多汁,配著紅酒,簡直是絕頂的美味。
她驚訝地看他,問道:“你不是什麼都不會做麼?”幾時有這手好廚藝了?
譚默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相比國慶離開前的僵硬,現在自然許多,他的聲線溫煦醇厚,“我在國外學的,想做給你吃。”
顯然他還記得,第一次給她做的那碗清水煮麵,她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是有自尊的。
林寶寶聽罷,以為是他在國外三年求學時學習的,倒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的午餐是西餐,林寶寶吃得十分滿足,譚默看著她享受的模樣,心裡也很滿足。
吃過午餐,林寶寶主動去洗碗。
這回輪到譚默站在廚房門口看她,目光專注。
林寶寶偶爾抬頭,對上他的眼神時,心弦微顫,趕緊移開目光,隻是整顆心卻變得心神不寧。
等她洗完碗出去,譚默問她:“元旦你想去哪裡玩?”
林寶寶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由於室內有暖氣,譚默身上隻穿著一件淺色的翻領羊毛衫,身下一條休閒褲,整個人看起來英俊又愜意,加上良好的家世培養出來的貴公子的氣質,獨樹一幟,很容易吸引女性的目光。
林寶寶從前就知道他英俊得無可挑剔,現在的感受更深刻。
她難得有些猶豫,“我和同學約好,和他們一起去時鐘廣場跨年。”
“那就一起去吧。”
林寶寶:“…………”
他太自然了,她不知道怎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