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哥繞著居民樓飛了一圈,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後,又繞到大馬路上,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帶著泥沙的黃色水麵,視線劃過漂浮在水麵的各種東西。
不知哪兒飄來的傘,一隻鞋,一根被雨水打落葉子的樹枝,還有紅色的塑料袋。
看見塑料袋,秋八哥立馬俯衝下去,尖嘴叼起塑料袋的一角看了看後,搖頭。
破了。
又撲扇著翅膀飛上半空繼續尋找。
找了好幾分鐘,想找的東西還沒找到,倒是把其他幾隻八哥找來了。
他們撲棱撲棱的飛到大哥周圍,疑惑的看向大哥看的方向,一隻小八哥發出疑問。
“啾啾啾?”大哥你看什麼呢?
沈秋被小弟的聲音喚回神,眼珠子驀的一亮。
對哦,一雙眼睛難得找,這裡不還有四雙嗎!
當即轉身衝小弟們一陣啾啾啾。
“幫我找一種能裝東西的容器!”
八哥一號歪頭不解:“容器是啥?”
八哥二號眨眼茫然:“我們上哪兒找呀?”
八哥三號試圖湊近和大哥貼貼,雖然被大哥避開了卻也沒有不高興,依舊語氣歡快的問,“容器長什麼樣子呀!”
八哥四號……八哥四號見哥哥們把自己的話都說了,也就隻能用迷茫的眼神看著大哥賣萌了。
秋八哥翅膀一拍腦門,有些頭疼。
是哦,他們雖然是幫手,可也隻能是半個幫手,畢竟他們也隻是一群啥也不懂的八哥啊。
八哥歎氣.jpg。
仔細想了下自己想要的容器,沈秋儘量形容的準確一些:“圓圓的,長長的,密封的。”
看著四個家夥還是一臉懵懂,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後問:“懂了嗎?”
兄弟四個撲扇撲扇翅膀,齊聲聲:“懂了!”然後分成四路散開來。
單槍匹馬幾輩子,難得一次能碰上這麼多幫手,秋八哥表示很欣慰,再次感歎小弟與小弟的區彆。
有了其他八哥們的幫忙,他們很快在小區內的水麵上找到一個白色的酵素桶,大小合適,剛好能裝進老奶奶老伴的骨灰罐子,而且酵素桶密封性好,絕對不會進水!
就是有點大,沈秋繞著酵素桶飛了好幾圈不知道該怎麼叼上去。
這時候就體現出有爪子或者有手的好處了。
沈秋左右環顧,然後瞄準了不遠處飄著的塑料袋,頓時有了主意。
他衝過去將塑料袋叼起來檢查了下,確定隻有幾個小孔的破損後,叼到酵素桶附近,讓小弟們用嘴叼著袋子的兩邊提手,自己則是用身體將酵素桶推進塑料袋裡。
因為選擇了水流流動的方向,酵素桶很順利的被推進了袋子中。
儘管隻是一個空的酵素桶,可對八哥來說也挺有重量的。
秋八哥啾啾的叫著,指揮著小弟們一邊兩個的叼著塑料袋提手,等他們艱難的將酵素桶提起來,自己則去頂在了塑料袋的下麵,以此來減輕一些重量。
也幸好此時周圍沒人,不然要是看見八哥們提著酵素桶上天的樣子,怕是會嚇的不輕。
而此時的閣樓中,聽著兒孫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的勸導,老人堅定的神色已經有些鬆動,最後聽到孫女一聲哭著的“奶奶你快來陪陪我,我好怕呀。”的呼喚,堅定再不複存在。
她嘴裡好好好的應著孫女,最後忍痛看了眼手裡的罐子後,將衛星電話還給小六,長歎一口氣,“走吧,我跟你們走。”
然後將罐子抱進屋裡,大概兩分鐘後出來,臉頰上還依稀可見淚痕。
閻峰的眉頭皺了皺,直接道,“奶奶,您把爺爺的骨灰帶著,我們能一起帶出去。”
老奶奶卻是搖頭,“我知道要在洪水中運一個人出去有多難,我就不帶那些東西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奶奶說著就要往樓下走。
八哥們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們艱難的從窗戶低空飛進就再也撐不住把塑料袋扔在了靠窗戶的沙發上。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幾人的注意,閻峰下來一看,就見八哥們各個累的氣喘籲籲,翅膀都來不及收回去就倒在沙發上癱著。
而沙發上還有另一個顯眼的東西,大紅色塑料袋想不顯眼都難。
閻峰有些詫異的拿起袋子一看,沒想到袋子裡居然還有個酵素桶,這讓他有些震驚,“這是你們叼進來的?”
在沙發上躺屍的秋八哥艱難的抬起小腦袋,“這個,不進水!裝東西!”
閻峰的神情更震驚了,他掂量了下酵素桶的重量,又看了看明顯累的不輕的八哥們,一時間在:八哥能聰明到這個份上嗎?和:五隻八哥居然能提得起一個手臂長的酵素桶!中循環詫異。
聽著不重,可那隻是五隻八哥!
八哥的體型頂多是這個酵素桶的蓋子大,相當於提起了他們十倍的東西。
如果不是現在在救援現場,閻峰一定會和那隻聰明的八哥好好聊聊。
他又想起了先前領頭那隻八哥流利的話術,他對動物了解的不多,但真的有八哥能聰明到那種程度嗎?他持懷疑狀態。
閻峰腦中思緒翻飛,可麵上也不過才半分鐘,確定酵素桶可行後,他也沒有和八哥們多說,轉身拿著酵素桶找老奶奶去了。
老伴的骨灰被裝進酵素桶裡,再用繩子牢牢的綁在身上,再次從房裡出來的老奶奶神色明顯溫柔了許多。
閻峰和小六兩人將老奶奶護送下樓,再背上衝鋒舟,隻要再將老奶奶送去安置點和她家人團聚,這場救援就圓滿成功。
沈秋他們也跟了上來,這附近沒看到有被困群眾,他準備跟著大部隊轉移去彆的地方。
路上他們才從老奶奶口中聽到她是怎麼躲過兒孫的尋找躲在家裡的。
淩晨洪水還沒淹這麼高的時候,居委會就組織人開始撤退。因為暴雨老奶奶一整晚都沒睡著,在房間裡抱著骨灰盒陪著老伴的畫像。
淩晨的時候聽見家裡來人,就去外麵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知道要被疏散,除了保暖的衣服和一些必要東西其他都不能帶。
當即就決定不走了。
老奶奶說到這兒的時候,雙手緊緊摟著身前的酵素桶,看著水麵的眼神有些迷離道,“我和我老伴青梅竹馬,從小就在一起,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就沒分開過,我不願意把他留在家裡。既然帶不走,那不如就不走了,我陪著他,也好過留他孤獨一人。”
於是她躲藏到了家中儲物間的櫃子裡,假裝不在家,兒孫到處找不到人後,才無奈跟著居委會的人撤離,她就再從櫃子裡出來,繼續回房間守著老伴。
沒想最後倒是被一隻八哥給找到了。
老奶奶明顯對秋八哥勸她的那些話記憶深刻,在衝鋒舟上不止一次的追問閻峰:“這真的不是科學家做出來勸導老年人的機器鳥嗎?背後其實是個人在說話的那種。”
說的沈秋心裡直咯噔。
還好他這具八哥身體是真的有血有肉的身體,不然還真說不清。
聽著閻峰笑著和老奶奶說不是,沈秋扭頭清理了下自己的羽毛,不是很能理解老奶奶和老伴這種舍身亡死的感情。
畢竟他又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