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隊的八哥(15)(捉蟲(1 / 2)

關鍵時刻,還在窗戶下方的秦海洋一把提起軟墊,消防員往下墜|落時,恰好落在軟墊騰空處,一個成年人從高處墜|落帶來的衝擊力是極大的,人落在軟墊的一瞬間,秦海洋清楚聽到自己的手傳來“嘎擦”一聲,一隻手瞬間卸了力,但他還是忍住沒鬆手緊緊抓著軟墊的一角。

也幸好有這個騰空的空間做緩衝,消防員先摔在騰空處,再滾到另一半放在草坪的軟墊上。

消防員沒動,像是暈過去了。

秦海洋心口一跳,有點心慌,沈秋也飛快從頂上飛下來。

不遠處被警察攔著的業主人群中不停發出驚慌失措的詢問。

“怎麼樣?!有事嗎?!”

“孩子?孩子醒醒!”

“一定要沒事啊,一定會沒事的!”

明明隻是十幾秒,可那一瞬間卻過得及其緩慢。

好在很快,沈秋看見消防員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緊接著他瞪圓的眼睛眨了眨。

整個人像是剛剛緩過神來一樣,掙紮著想要起來。

消防員一動彈,現場所有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能動,能動就行,能動就是安全的。

秦海洋和沈秋提著的那顆心都落回了肚中,秦海洋丟掉手裡的軟墊,先前發出響聲的手臂垂在身側看起來像是脫臼了。

沈秋剛準備喊醫生,就見秦海洋用另一隻手一使勁,接回了脫臼的手蹲到年輕消防員的身側,一邊高喊:“救護車!”

一邊俯身詢問消防員的情況。

沈秋的聲音堵在了嗓子眼,隻能在心中暗道:狠人。

“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像是忽然回歸意識了一樣,消防員那張年輕的臉浮現出痛苦的神色,臉色在刹那間慘白一片,“隊長,隊長我疼。”

像是疼的受不住了,他用氣聲帶著哭腔小聲的喊了句。

樓上是熊熊烈焰,登雲梯上的水槍一刻不敢停的對抗著烈焰伸出的火舌。樓下躺著的是為了滅火救人而從高處墜落的年輕消防員。

年輕消防員忽然動了下,然後狠抽了口冷氣,明明前一秒還在喊疼,可等看清樓上好不容易壓製卻又爆發的烈焰時,再開口卻是:“隊長,你扶我起來一下,我再試試,我一定可以的,我上次訓練爬樓是班裡第一呢。”

秦海洋狠狠捶了下地麵,將位置讓給衝過來的醫護人員,“應該是腿骨折,慢點。”

年輕消防員還不願意走,扯著秦海洋的衣袖,“隊長我沒事!我能行的,你等我緩緩就好……”

話沒說完,就被人群中一個阿姨哽咽著打斷:“緩什麼緩!疼就讓醫生給你看看!不缺你一個!”

話音一落就立馬得到其他人的附和。他們都是這棟樓的業主,家裡或是有人,或者是沒人,但在這個時候,他們看著這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也做不到讓他們當真拿命去拚。

畢竟,憑什麼呢,都是有家人的。

“就是!這麼多人呢,我們也能上!不就是救火嗎!”

說著還真有人試圖回家拿盆子水桶去幫忙救火,好在被旁邊維持秩序的民警攔住了。

但讓他們乾看著消防員一個個往活裡衝他們也做不到,都還是年輕孩子,在場業主也有這個年紀的孩子、孫子,哪忍心呢。

可他們又做不了彆的,最後隻能紛紛去超市買水買來糖、麵包給他們補充能量。

秦海洋沒有耽擱,將年輕消防員送上擔架後再一次帶上防毒麵具衝進了消防通道。

他得去五樓弄清楚爆炸的原因,明明已經撲滅了火,為什麼會忽然爆炸!

同時也沒有放棄十樓還被困著的群眾,秦海洋去處理五樓的爆炸點,閻峰就讓人將登雲梯放到了十樓的位置。

他手中水槍對準陽台燒的最厲害的一堆櫃子上,在一片濃霧中看見了倒在茶幾邊上的男人,半點動靜也無,看上去像是……

閻峰心裡一突,思緒飛快翻轉後做了個決定,他轉頭看向濃煙外撲扇著翅膀的秋八哥。

“球球,幫我個忙,幫我告訴秦隊長,我要強攻。”

傳話這事沈秋已經很熟悉了,洪水中救援的時候,他天天當傳話筒,但聽見這話時,還是讓他心中咯噔了下。

他金黃色的瞳孔盯著閻峰看了十幾秒,對方表情嚴肅,沒有半分猶豫。

深吸口氣,沈秋轉身就走。

這是閻峰的職責,換做是他,他也會做出這個決定。

因為職責相當,所以沈秋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

速度飛快的衝到五樓,秦海洋已經帶著人重新將爆發引起的火滅掉,並找出了□□:一個電瓶車的電瓶。

沈秋到的時候,剛好看見秦海洋從沙發背後找出來,蓋的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忽然爆炸,想必火災結束都找不到它。

聽見翅膀撲棱聲,秦海洋抬頭看過來,臉色尤其的難看。

但對沈秋語氣還算好:“怎麼?”

“班長說要強攻。”

他話語簡練道。

秦海洋卻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隻沉默了幾秒,就點頭:“讓他按照他的想法做,我會讓人在地麵接應。”

秋八哥的金色瞳孔認真的眨了眨,再飛上天,他在濃煙中穿梭,讓本就漆黑的羽毛越發像是濃墨一般。

沈秋飛到閻峰麵前重複了秦海洋的話,閻峰點點頭和旁邊戰友合力將陽台上的火滅掉一半,在自己和雲梯之間綁了根繩子後,爬上雲梯的圍欄,竟是直接從雲梯圍欄上跳過去,一把抓住陽台的欄杆,整個身體騰空在十樓的位置。

被火烤了半個小時的陽台欄杆堪比燒紅的鐵,手套一碰上去就發出滋啦聲響。

避火服的手套能夠承受一千度的高溫,但熱會傳導,沒一會兒熱度就從表麵傳到了手套裡麵。

沈秋盯著他幾乎都快忘了扇翅膀。

底下的群眾也驚的幾乎失聲。

好在很快,閻峰一個引體向上,將自己胸口掛在了欄杆上,然後後腿用力,掛在了欄杆的另一邊。

有什麼東西從他懷裡掉出來,又掉在了地上,嚇的沈秋差點驚呼出聲。

那東西從十樓掉下去發出重重一聲“啪嚓”然後四分五裂。

是對講機。

幾乎是同時,閻峰整個人用力往裡一翻,終於從欄杆翻過去落在了滿是狼藉的陽台地麵。

成功了,沈秋和群眾齊齊鬆口氣。

翻過去的閻峰沒有半分耽擱,先將救援繩栓在欄杆上,讓登雲梯和陽台欄杆上多出一條繩索,然後看向沈秋:“球球!”他大喊。

沈秋連忙飛的靠近一些,“幫我叫一架登雲梯下來!讓他……”他探頭往下看了看,指著十樓下麵大概一人高的位置:“停那兒!”

“球球聽懂了嗎?!”

秋八哥小雞啄米的點頭,飛快飛到上麵去。

已經有消防員從登雲梯下到天台上,然後從上往下強攻,火勢得到了很好的控製,登雲梯也就能騰得出來,沈秋一過去說明情況。

駕駛員就立馬操控登雲梯下降,一邊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沈秋。

當了幾輩子動物,沈秋早就習慣這種眼神了,任他看,等登雲梯降到指定位置才飛上去。

而此時閻峰也將十樓的業主背了出來,人帶著閻峰的防毒麵具已經昏迷,隻能從輕微起伏的胸膛看出人還活著。

閻峰先是在那人胸口上綁了救援繩,確認可行後將人吊在了陽台欄杆和雲梯之間的那根繩子上。

陽台欄杆經過烈火烘烤已經開始變形,被困人員吊下去時,欄杆開始變彎,幸好下麵有登雲梯接著。

等下麵的消防員拖住被困群眾的腰,閻峰立馬將上麵的繩子解開,已經無法承重的陽台欄杆應聲而斷,直直的墜了下去。

被困群眾被救,在場眾人都鬆了口氣。

但閻峰卻是沒往回跳,他拉長水槍問戰友要了防毒麵具,竟是準備從十樓往下打。

戰友有些驚慌,剛要喊不行,閻峰就又看向沈秋:“幫我和中隊長帶個話。”

秋八哥一個激靈,當即飛的更直了些。

“告訴中隊長,我準備帶著人從十樓分彆往上下兩個方向強攻,爭取裡外合圍把火在中間圍死!”

沈秋眼睛一亮,看著十樓往上二十樓往下依舊在燃燒的樓層,心中明白閻峰這個是僅剩的唯一的好辦法。

現在距離火災開始已經快四十分鐘,除去被堵在路上的那二十分鐘,消防員一直不間斷的在救火,可這樓層的保溫層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材料,經常才撲滅又會冒火星。

四個中隊一共四十五位消防員,分彆從c、b樓的底部和高空雙向壓製火勢,可十幾分鐘過去,也僅僅是撲滅了幾層樓,救出不過十五位被困人員。

著火點的十三樓火勢凶猛的甚至連登雲梯都無法靠近滅火。

再加上八樓因為消防通道的雜物堆積,使得樓下消防員短時間內無法衝上來,兩邊攻勢沒法彙合,這火就會縱向燃燒……

現在的情況是,大部分火都在陽台和客廳,隻要被困人員進入洗手間或者是蒙頭衝出大門,都能避免直麵對火。

但如果等火縱向燃燒,那麼被困人員將無處可躲,再加上彌漫出來的濃煙很有可能讓被困人員吸入後陷入昏迷……

麵上不過幾秒,沈秋的思緒卻是跑了許遠。

他飛快衝閻峰點頭,然後俯身直衝而下。

秦海洋對這個提議沒有任何意義,沈秋臨走前,他喊住沈秋。

“告訴他:一切小心行事,保護好自己。”

“是!”

黑色小巧的八哥撲棱棱飛走,秦海洋重新看向人群,他麵前擺放著剛從五樓提下來的電瓶,已經爆炸過的電瓶焦黑一片,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警察同誌,麻煩幫忙把這個看好,等火災結束說不定會有用。”

大家都看見剛剛年輕消防員被爆炸轟下來的驚險場麵,現在聽見秦海洋這話都當他們事後準備追責,當即你看我看你,暗中詢問:“誰知道那家人啊,好像是c501?”

人群中有個大叔開始縮著腦袋往後退,有人瞥見了,定睛一看:“你,你不就是501那個大叔?那電瓶就是你家的?!”

大叔慌忙擺手:“不是不是,你們聽我說!”

親眼看見消防員摔下樓的業主們都氣憤不已,紛紛斥責他為什麼要把電瓶拿回家,就算今天這次沒有炸,以後說不定就會出事,到時候會害了整棟樓的人!

大叔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罵的灰頭土臉,最後大概是不服氣,梗著脖子道:“說的好像你們沒把電瓶車拉上樓充電過一樣!上個月物業不還曝光了一個把電瓶車抗進電梯的!”

說完哼哼著不爽道:“再說了,把電瓶拿回家充電也是物業準許的,他們死活不裝電瓶車充電樁,我們要充電就讓拿回家,又不讓把電瓶車帶回去,那我除了弄電瓶回去還能怎麼樣!”

大叔這話一說完,其餘人都沒法說什麼了,畢竟小區裡五家裡頭就有三家有電瓶車的,不可否認大叔這話是對的。

然後大家又把視線放到了在旁邊站了許久默不出聲的物業經理。

火燒了四十分鐘還沒滅,物業經理早就急得滿頭汗,如今聽見業主們討論的話題,又見他們看向自己,心裡慌的不行。

他借口尿急,在警察的陪同下匆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這些沈秋和消防員們都不知道。

閻峰進入十樓,先將屋內的火滅了之後打開大門,再從臥室陽台進入隔壁家,在洗手間救下了用浴巾沾水捂著口鼻的一個初中生,又利用登雲梯將人送到地麵。

火勢撲滅,其他消防員也紛紛從十樓陽台翻進去,確定十樓不會再起火,閻峰將人分成兩隊,一隊攻上,一隊攻下。

很快閻峰就帶隊和八樓的秦海洋碰麵,齊心將八樓的火勢撲滅後,他們再次從十二樓進行突圍。

一隊從十樓往上,一隊從十二樓往下,很快十一樓下麵的火就全部撲滅。

所有的攻勢都開始針對十三樓。

由於現在的風向是往上竄的,使得火都往頂樓竄。

閻峰本來想強攻十五樓,然後再合圍十三樓,但因為火勢較大無法進入十五樓隻能作罷,直接從十二樓往上攻。

然而閻峰準備使用十二樓的消防栓時,卻發現消防栓中居然無法出水。

沒了水力壓製,十三樓的火隱約有繼續往下的趨勢。

閻峰眉頭緊皺,飛快跑到窗口:“球球!”

沈秋正在高層徘徊,想飛進樓道看看還有沒有被困人員,聽見聲音立馬飛過去。

“咋啦咋啦!”秋八哥在空中滑翔。

“消防栓沒水,讓樓下的消防車立馬供水!”

沈秋心中一凜,看向消防設備隻覺得背脊發涼。

高層的消防栓沒水……現在但凡出現個意外,有易燃物,有□□,都會出人命!

他不敢耽擱,一邊在心裡想這些消防栓為什麼會沒水,一邊飛快衝到了樓下找到供水員,說明情況後,從另一個救援現場趕來的高噴車也終於到位。

高噴車和消防車供水一起,才終於將十三樓的火勢壓製住。

但還需要進行內外合圍。

閻峰被其他戰鬥員從樓上換下來,先灌了一整瓶水後,再繞著c棟樓走了一圈。

恰巧,沈秋也在繞著c棟樓飛。

他剛剛研究了下,就像之前閻峰從十樓突圍救人一樣,其實被火勢最嚴重的就是c樓的正麵,不過因為先前風向比較不穩,火苗四散,就沒往這方麵想。

可現在風向吹得火直往上竄,那背麵……

沈秋站在綠化樹上,和仰頭的閻峰對上了眼。

對方似乎有些詫異,看看沈秋又看看冒著濃煙,隱約能見火星的c樓背麵。

一人一鳥心裡都有了主意。

沈秋撲扇著翅膀落在閻峰肩膀上。

才靠近救援地帶,剛從樓上救火下來的秦海洋一邊讓警察將物業經理叫來,一邊對閻峰招手,他麵色嚴肅,“老閻,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從背麵突圍一下?”

竟是和閻峰他們想一起去了。

一人一鳥當即點頭。

“可行!”

“行,那就這麼辦,從背麵進入頂樓從裡麵主攻。”

“是!”

秦海洋一聲吩咐,底下輪換的消防員紛紛重新扣好避火服轉移到背麵。

眼看他們拿著繩子竟是要走人,一直在旁邊默不吭聲的無賴有些等不住了。

他眼睜睜看著消防員滅了樓上的火又滅了樓下的火,可到了十三層的時候卻紛紛轉移陣地。

以為消防員是撒手不管了,當即衝破民警的阻攔拽住閻峰的衣袖:“你們要去哪兒!你們不能就這麼放下不管了啊!你們是消防員!是領了國家工資的!這火你們今天是不救都得救!”

話音剛落,民警就衝過來把人按住。

“你胡咧咧什麼呢!人消防員是去找合適的位置繼續進行救援你不要在這兒找事!”

無賴覺得自己老老實實等了這麼久已經足夠了,是一點都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當即大聲怒吼:“我看他們就是想臨陣脫逃!我不管!趕緊把我家火滅了!不然……不然……”

他不然了半天啥也沒說出來。

恰好得了沈秋命令的蚯蚓幾個小家夥看見了無賴扯著閻峰的袖子,立馬確定他就是阻撓消防員救火的人。

隻聽包子一聲令下,五隻八哥齊齊衝著無賴衝去。

無賴眼尖,被沈秋叨過的痛感還曆曆在目,下意識的就鬆了手,閻峰直接拔腿就走。

無賴誒了一聲還想追過去,下一秒就被包子帶頭淋成了人行“屎殼郎”。

所有人,包括上來製止他的警察都齊齊後退一步,發出“噫~”的嫌棄聲音。

恰好此時無賴的老婆趕了回來,看見家裡的大火險些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等聽見旁邊業主跟她說,就是無賴在路上堵著消防車不讓路,才導致火勢越燃越大。在消防員救援期間還不停的阻攔消防員救援,直接氣血上湧,女人手裡的包一扔,從路邊折斷一根綠化樹枝就朝無賴揮了過去。

“我讓你不讓路!我讓你阻撓救援!這日子沒發過了!離婚!離婚!”

那種樹枝就跟大部分人小時候吃過的竹筍炒肉一樣,細細的長條,打在身上不會出血也沒啥大礙,但是刺撓的疼,疼的鑽心。

女人也是下了狠手,樹枝揮過去就在無賴臉上留下一個紅印子,看的在場人鳥皆是狠狠出了口氣。

沈秋衝小弟們說了聲棒棒,最後看了眼被痛揍的無賴,轉身跟上了閻峰等人的步伐。

被大哥誇獎的小弟們興奮的在空中轉著圈的滑行。

“大哥誇我!”

“蚯蚓棒棒!”

“雞蛋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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