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關羽用最快的速度帶著鬆鼠球回到了隊裡。
一進辦公室就問,“對方電話查了嗎，消息可信嗎？”
彭婉從電腦麵前抬起頭,“隊長,那個號碼沒有實名，對方的身份信息查不出來。至於消息可不可信……”
沒人知道這個消息可不可信，緝毒隊的所有人,就是關羽都不敢打包票說：他們盯的嚴,毒販絕對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進行交易這種話。
辦公室陷入無邊的靜謐中。
大約過去了幾分鐘，關羽捏了捏眉心。
“我去找局長報告情況，老張呢？讓老張帶隊今天繼續盯死城南夜市！”
“是！”
辦公室的人都散開，沈秋本來還想跟著關羽一道走,但他忘了自己還在背包裡，沒有能抓的東西,直接被關羽連包帶鼠甩給了大路。
不過沈秋也沒等多久,不過半個小時,大路剛說要把他送回宿舍，關羽就擰著眉頭回來了。
一回來就拍拍手,拉取大家的注意力：“城南夜市我和老張來帶隊盯，另外大路,你帶隊和我們常去的那幾個轄區派出所一起,把那邊的娛樂場所都摸一遍,再去找線人問問新型毒品的事。”
“彭婉，那個電話號碼繼續查，查不到打電話的人,就給我查那張電話卡是從什麼地方賣出去的！”
“是！”
雷厲風行的吩咐過後，關羽提起裝著鬆鼠球的背包，又大步往外走。
走到一半想起什麼,扭頭往辦公室裡麵喊，“小吳？！去隔壁刑偵借幾個外勤，帶上虎子他們一起去夜市！”
“是！隊長！”
整個緝毒大隊又忙活起來。
——
夜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鬨。關羽依舊背著個背包，隻是換了個顏色和款式，身邊的人也從彭婉換成了老張，張副隊。
兩人從夜市街頭開始走，每路過一個人，一個攤子，眼神就會不動聲色的將其鎖住搜尋，直到確認無誤後，才會移開視線看向下一個。
兩人都是乾了十幾年緝毒的，確定一個人有沒有吸毒，有沒有異樣，隻用瞟上一眼就能知道。
一邊排查，一邊假裝遊玩的在路邊買點吃的，將自己完全融入進無數路人中。
“張哥我給你買點這個試試吧？上次我和小婉來吃過，味道還不錯。”
關羽拍拍張副隊的胳膊，往路邊的鹵味攤走了過去，鬆鼠球的視線在鹵味攤上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又朝旁邊看過去。
夜市裡的位置大多都是固定的，盯了三天，差不多都快把周圍的攤位記下來了。
所以扭頭的第一瞬間他就察覺出了不對。
等等……
昨天來的時候，鹵味攤往左的第三個攤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炒酸奶。
夜市裡的攤子經常有來有去這很正常，但這裡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固定攤位的地方！
刻在靈魂的警覺讓鬆鼠球立馬朝四周看去。
除去賣炒酸奶的，還有一家鐵板魷魚，和一家賣缽缽雞的。
如果隻是一家，沈秋還能安慰自己是多想了，可一連三家都離開，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沒有多想，鬆鼠球立馬瘋狂示警。
他寧願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也絕對不能放過哪怕一分一毫的不對勁。
關羽正要接過攤主手上的紙袋，忽然感覺背包裡的動靜，眼神微不可察的變了下。他接過東西一邊道謝，一邊飛快和張副隊交換了下眼神。
在鬆鼠球的指引下往前走了三個攤位，關羽環顧四周一副準備買東西的模樣。
他也在第一時間就發現攤子的變動，但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被鬆鼠球指引到第二個攤子前……
關羽這才理解了沈秋的意思，不用鬆鼠球再指引，他飛快掃視周圍，等走到街尾時，一共發現了七家離開的攤子。
飛快摁下對講，讓另一隊盯梢的人補上他們的位置，關羽和張副隊快步回到了車上。
升上車窗，關羽將鬆鼠球從背包拿出來，在無邊的沉寂中，他深吸口氣：“老張你看見了嗎。”
張副隊冷著臉點頭，“昨天來蹲點的時候那七家都還在。”
他們不是沒懷疑過那些攤販，但一條小吃街，所有攤子加起來得有四五十家，除非他們本身有比較明顯能辨認的特征。如毒品氣味，吸過毒的神情舉止，又或者是那張臉曾經在公安係統出現過，否則，那麼多攤主……就算他們是老警察也沒法從麵上看出什麼來。
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研究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利用小吃攤交易的，關羽第一時間聯係隊裡，將情況說明後，又立即和張副隊去了夜市管理區。
“今天離開的攤販？”看管管理處的就是一個大爺，聞言瞪了瞪眼睛帶著些審視的將關羽和張副隊打量了一遍。
嘴裡嘟囔了些什麼，擺擺手：“沒有沒有，今天沒有要退攤子的，你們搞錯了不。”
關羽不會記錯那七家攤子，聞言當即要看登記本。
被大爺瞪了一眼，“登記本是我們內部的東西，怎麼可能隨便給人看！”
“行了行了，趕緊走我還有事呢，彆在這兒擋路哈。”說著就拿了鑰匙，作勢要出門的樣子。
他才動一下，張副隊就將門擋住了，關羽直接拿出警察證：“警察，麻煩看一下登記本。”
剛剛還一臉不耐煩的大爺立馬就愣了，在關羽的催促下才反應過來，看上去還有些不爽，但拿登記本的動作倒是快了些。
“早說你們是警察不就完了。”說完把登記本一遞，見關羽冷著臉翻看，又好奇的追問：“咱們這兒有人犯事了？是哪個攤子啊，警察同誌說說唄，真要犯了事我們也好把人趕走不是。”
關羽沒吭聲，將本子翻到這個月的登記頁。
登記表是從攤販開始交錢擺攤到結束。
大多數都是月付，但也有流動的攤販，每天一交。比如賣衣服那個攤主，就是流動攤位，管理處去收些管理費衛生費之類的。
沈秋在本子上看到了攤主交錢的日期，倒是符合他之前說每天都在不同地方賣衣服的證詞。
至於他們要找的那七家，一人一鼠將整個登記本都翻完了也沒看到。
關羽回憶了下那七家現在的招牌，重新翻找了一遍，果然在月付裡麵找到了記錄。
現在是月中，這七家和其他攤子一樣都是從月初交到月尾。
合上登記本，關羽從張副隊搖了搖頭，繼而問道：“月付的攤位會固定要求賣什麼嗎？”
大爺搖頭：“我們收了一個攤位的錢，隻要他沒占道管他賣啥。”
也就是說這些攤位都會有私下進行轉讓的可能。
沈秋和關羽心裡同時冒出了這個念頭。
張副隊緊接著關羽的話後問：“所以，如果幾個攤子之間私底下轉讓攤位你們也不管？”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不管出啥問題都跟我們沒關係。”
眼看著大爺還在跟他們打聽是誰犯了什麼事，心中已經有數的關羽和張副隊道了謝後快步離開。
沈秋幾乎已經可以肯定。
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過的交易，就在那七家賣出去的東西上。
很顯然兩人一鼠都想到同一個地方去了。
才從管理處出來，張副隊立馬聯係人去詢問那七家攤主。
得到了毫不意外的答案。
七家攤主都是在一個星期前被人找上門，說要購買一個星期的攤位。
本來一開始大家都嫌麻煩，再加上自己也要賺錢就拒絕了，但誰知道對方直接加錢，一個星期的攤位就給五千。
那可是五千塊，沒有水電成本，相當於是淨收益了，他們還能借此休息休息，何樂而不為呢。
但要問他們買攤位的具體信息，七個攤主支支吾吾，竟是一個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關羽還去問了周邊其他攤主，得知也有人跟他們買過攤位後，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盯梢的隊伍急匆匆回隊。
綜合各自得到的線索，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在他們盯梢的這段時間，背後的毒販靠著賣食物的小攤子將毒品一點點的賣了出去。
沈秋扒拉著背包，老老實實的和虎子他們呆在辦公桌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著大家的分析。
“我們的人一直打散在整個夜市街，毒販不知道我們有沒有盯梢，肯定不會大張旗鼓的賣，食物這點就pass了。”
彭婉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提出一點。
“我也讚同，不過暗中交易這點可行性也不高。畢竟他們沒法保證不會在交易的時候被人發現。”
“難道是垃圾？”
“不太可能，徐國紅被帶進來後，我帶著隔壁刑偵的人把夜市街的垃圾桶裡裡外外都翻過了，倒是可以從原材料上入手？”
“這也不對，他買來的原材料就是賣給顧客的，如果原材料有問題，去買小吃的普通人很容易就買到帶粉的，即便他做了標記，可人一多忙起來就很容易出錯，真把東西賣給普通人，那他們不虧死。”
“毒販又不是來搞慈善的，古有大善人無償獻粥，今有大毒販無償獻粉……他是嫌自己日子太瀟灑想吃花生米，還是沒把我們放眼裡。”
鬆鼠球聽著他們的討論，抖抖耳朵，甩甩腦袋，低頭看向爪子裡捧著的花生米。
那要按照這麼分析下來的話，就隻剩下一個包裝盒了。
讓他仔細想想，首先是賣炒酸奶那一家，他們用的是厚厚的紙杯子，如果真的要把毒品放裡麵……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一家賣的是鐵板燒用的也是紙碗……
紙這種東西，如果做厚了，裡麵想要放點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思緒回爐，桌上的大家已經提到了包裝盒。
但也有人提出疑問：“包裝盒很薄吧，真要把粉往裡麵放那得要多少包裝？”
“最重要的是，外包裝也很容易誤賣給普通人不是。”
鬆鼠球放下了手裡的花生米，黑黝黝的眼珠子四下轉悠了一圈後，盯上了茶水間。
眼看大家沒注意他，鬆鼠球吧嗒吧嗒跑到桌子邊緣，直接拿大路當跳板，從桌子上跳到地下。
大路一心撲在案子上，也沒注意他。
隻有虎子三隻紅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的死對頭，想看看那家夥又要做什麼。
鬆鼠球吧嗒吧嗒跑到茶水間，站在地上往櫃子上看。不過他太矮了，啥也看不清。
左右環顧一圈，蹦蹦跳跳的順著椅子腿往上爬，看見了！
第一天去夜市的時候，彭婉就拉著關羽在其中一家小吃攤買了不少沙琪瑪，芙蓉糕這些按斤稱的小零食。
拿回來就往茶水間放了，供熬夜加班的警察填肚子。
那一家就是今天離開夜市的七家之一，而且這種按斤稱的東西最後都會給一個袋子，一般商家為了省錢都是用的普通塑料袋。
可這家不一樣，他用的是印著招牌名的紙袋子。
沒在桌麵上看見紙袋子，鬆鼠球站在椅子上轉了個圈，踮起腳試圖往裡麵看。
但是椅子距離台麵還是太遠了，小鬆鼠小小一個，即便視力好也看不見擋起來的。
沒法，還得找人幫忙。
鬆鼠球吧嗒吧嗒的又從椅子上跳到地上。
四肢張開，尾巴如同降落傘一樣。
“啪嗒。”鬆鼠球完美落地。
噠噠噠的跑到聚集在一起的警察們旁邊，他抬頭看了看，盯準關羽的方向莽衝過去。
“duang”的一下，腦袋就撞在了關羽腿上。
“嘰嘰嘰嘰。”鬆鼠球一爪子抓著關羽的褲腿，另一隻小爪子使勁用力的拍打關羽的鞋麵。
小鬆鼠沒什麼力道，但架不住他沒剪指甲，尖銳的指甲尖一下一下的透過襪子戳他的肉。
關羽沒忍住擰了下眉，低頭看過去。
“球球！”
鬆鼠球抬頭望著他，眼睛眨巴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