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月放好眼鏡,轉身去拿奶茶,一邊朝陸西南說:“我們去繼續爬——山——”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被旁邊正互掐脖子的男同學給撞了一把,手一鬆,奶茶杯掉地上,順著有點兒斜度的坡道,骨碌骨碌地朝著隋市長那一片人滾了過去。
葉九月:“……”
天要亡我。
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葉九月絕望地看向撞自己的同學,卻發現那倆人已經互掐到容不得他插足。
陸西南和葉九月、隋冬都是高中同學,有些事兒知道邊邊角角,見狀拍了拍葉九月的肩膀,仗義道:“你待著,我去撿——哎?哎,沒事,不用撿了。”
葉九月順著陸西南的目光看過去。
他看到那個畫風和身邊其他大小官僚截然不同的羊毛衫男人彎腰撿起了滾到麵前的奶茶杯。
隋冬也怕葉九月過來撿杯子和自己爸又碰麵,原本打算搶著去撿的,卻被夏教授先了一步。
隋冬倒沒多想,隻是鬆了一聲氣,忙說:“夏教授,我去扔——”
夏教授卻跟沒聽到似的,拿著那奶茶杯就朝葉九月走了過去。
葉九月看著這人朝自己走近,一時之間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的。”夏教授停在葉九月麵前,神色和語氣都很不冷不熱,問,“還要嗎?”
葉九月搖了搖頭:“謝謝,不要了。”
夏教授二話不說,轉身到旁邊,把奶茶杯扔進了垃圾桶裡。
葉九月以為事兒就這麼完結了,不料夏教授扔完奶茶杯,又走回了自己麵前,有那麼點突兀地自我介紹道:“我叫夏問之。”
“……”葉九月怔了怔,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來這是誰了!
夏問之,沈謂行的恩人,夏秋他爸,以前在粉黑帖子裡麵看到過這個人的證件照,夏秋黑每次都瘋狂嘲笑夏秋半點沒遺傳到他爸的氣質和腦子,那高考成績居然沒把他爸給氣死,怕根本就是一出隔壁老王的人倫慘劇。
一小會兒靜默過後,葉九月說:“你好。”
夏問之仍在細細地看著他的臉,那眼神很難說得清楚,反正不正常。
葉九月莫名又警覺地看回去。
大約過去十秒鐘,夏教授問:“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葉九月原本也隻想蒙混過去,並沒打算自報家門,但見對方追問,心想隻是名字也應該沒事,就回答:“葉九月。”
夏教授一怔:“九月?”
葉九月:“嗯。”
夏教授有那麼一瞬的難過,但漸漸的又露出些淺淺淡淡的笑意,說:“九月很好。是因為九月生日,才取這個名字嗎?”
葉九月:“……嗯。”
葉九月:“?”
“我兒子也是九月生日。”夏教授笑著說,“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他叫夏秋。”
葉九月:“嗯。”
夏教授又細細地看起了葉九月的臉,像沉浸進了某個異空間裡。
葉九月:“……”好詭異。
近距離圍觀了詭異交流全過程的陸西南迅速救場:“沒事兒了吧?九月爬山去,趕緊的,天都黑了!”
葉九月立刻回應:“好。”
說著他就要夥同陸西南光速撤離這個是非之地,沒走兩步,又被叫住了:“葉九月!”
一聽到這個聲音,葉九月的心裡一頓。
……
“你就是葉九月嗎?”
“我是隋冬的爸爸。”
“隋冬是個很優秀的孩子,當然,你的班主任說你也是很不錯的孩子。”
“孩子難免有不懂事的時候,都需要成長。”
“我並不想責怪你,隻是你年紀小,不懂事,我是大人,就該耐心一點和你說說道理。”
“我也挺喜歡你這孩子的,隻是男孩子還是應該和隋冬一樣外向點兒,活潑點,聽班主任說你不太愛體育活動,體育課也愛躲著看書。”
“男孩子還是要有男孩子的樣子。”
……
“盈川市長說得對,我們平時也是忙著工作,沒顧上管孩子。”
“為人父母,再忙也不能忽視孩子,孩子是下一代。”
“是是是,盈川市長說得是。”
……
陸西南低聲給葉九月洗腦:“沒聽到沒看到,我們現在又瞎又聾!走!”
葉九月毫無抵抗地接受了基友的洗腦,繼續戰略性撤退。
——然後被不認識的工作套裝人士以看似不經意的站位給擋住了去路。
小聾瞎西南低聲罵了句:“我操,不要臉?”
小聾瞎九月擔憂地勸他:“不要當著麵這麼說話。他們都是當官的。”
小聾瞎西南憤怒地反問:“當官了不起啊?”
小聾瞎九月沉痛地點頭:“嗯。”
攔路人士:“……”
是你倆當我們又聾又瞎吧?!
那你倆說這種悄悄話也不要故意說到我能聽到的聲音啊!
你倆是故意的吧?!
是有多憤世嫉俗啊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