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依然躺在醫院裡,奄奄一息,沉重的手指,連動一動都很難。
長發的護士看著輸液瓶裡的液體不多了,準備給他換。另一個戴眼鏡的護士厲聲道,“換什麼?讓他死了好了。”
長發護士有些不忍心道:“我知道你討厭他,我也不喜歡他,但是到底是一條人命,而且也活不了幾天了。”
戴眼鏡的護士冷冰冰的指著床上蒼白的少年道:“你知道外麵有多少人要生吞活剝了你嗎?李元帥為了保護辛二烯星球,把親弟弟的性命都丟在了哪裡。二十萬的軍人,回來的隻有三萬。他們用自己的鮮血保護了我們帝國的安全,人民的安康。”
“可是你呢?你作為他的妻子,在他出去打仗的時候跟彆的男人鬼混,竟然,竟然還公開說李元帥是性。無能。你這樣的垃圾,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牆壁上的投影儀重複播放著泰勒特號宇宙飛船的歸來,一具一具的棺材從飛船上抬了下來。最後那個人也走了出來,手裡抱著骨灰盒。
男人冰冷的一張臉,挺拔的身體,傲然獨立,鐵血般的臉上帶著冷意和決然。
戴眼鏡的護士接著道:“我告訴你,隻要你活一天,我就會放一天關於保衛辛二烯星球的戰役,我要讓你知道你多麼的可惡和無恥。”
長發護士已經換了輸一瓶,“行了,每次看到他都這樣激動,何必呢?”
“要不是上麵有交代,我真想掐死他。李元帥在血戰沙場的時候,他竟然跟男人滾床單?這樣的畜生,為什麼不直接處死?”
長發護士拉著她,“行了,彆衝動,李元帥還不氣呢,你氣什麼?”
戴眼鏡的護士一邊走,一邊氣道:“李元帥大度,我可做到不到。要不是李元帥,我們辛二烯星球就徹底毀了……”
說話的聲音走遠了,安依然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依舊記得安煬把他跟蛇一起裝在麻袋裡,狠狠地抽打。蛇冰冷的身體,在他的身上滑動,鋒利的牙齒啃著他的肌膚,他驚恐又害怕。
這時候那個男人出現了,他穿著軍裝,腳下瞪著長筒軍靴,冷冷的開口道:“放開他,彆臟了你的手。”
他們做了五年的夫妻,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還不如陌生人。男人連殺他都不屑一顧,卻也變相的給了他苟延殘喘,繼續活下來的機會。
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穿著華貴的女孩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意道:“還沒死呢?正好,告訴你個好消息。”
安依然在看到這個女人的一瞬間,掙紮的晃動身體,乾裂的嘴唇出聲喊道:“楚銘——”
蔣媛媛笑了笑道:“還惦記著他呢?我來也是告訴你關於他的消息。我們已經領證了,下個星期就要舉辦婚禮了。”
安依然瞪大了眼睛,這是他瘋狂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怎麼會?
蔣媛媛依舊笑著,“不相信啊!來,看看我們的結婚證,對了,還有結婚請柬。我親自設計的,好看嗎?你要是死不了,也去好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去,我結婚會有很多部隊裡的人,他們可都是最崇拜李元帥,估計看到你就會弄死你的。”
安依然搖著頭,不停地搖著頭,不相信,他不相信。
蔣媛媛看著蒼白的臉頰,眼淚順著眼角一直落到床單上,已經打濕了一大片。
“還不相信呢?那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其實給你替換的心臟早就找好了,你看看,這是配型成功的確診書,這是家屬的捐獻合同。”
安依然看著上麵的日期,竟然是一個月以前的。楚銘半個月前來了一次,說是沒有合適的心臟,讓他繼續等著,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安依然跟楚銘的事情被曝光之後,全國民眾義憤填膺,不少崇拜李哲的人竟然開始了謀殺楚銘跟安依然的行動。
安依然為楚銘擋了一槍,心臟受了重擊,隻能換心才有活命的機會。
楚銘告訴他,一定會為他找到合適的心臟,一定會救他。然後帶他走,兩個人遠離這裡,遠走高飛。
安依然的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心臟疼的已經不能呼吸。
蔣媛媛看著床上的少年呼吸急促,麵色蒼白,眼睛灰暗,一點點的失去了神采和焦距。
蔣媛媛看了眼身邊的緊急救助按鈕,卻完全沒有要按下去的意思,她笑著對床上那個一點點沒有呼吸的少年揮了揮手,“拜拜,我要去試婚紗了,趕時間哦!”
安依然躺在床上,看著四周陌生卻又有一些熟悉的房間。全實木的裝修,大氣又沉穩,像極了那個男人的性格。
對麵的書架子上,機械類的書籍堆滿了,最上麵一層是各種的機甲模型,排列的整整齊齊。
這是男人的房間,安依然跟他做了五年的夫妻,住在這個房間裡的次數,十根手指能夠數的過來。
安依然坐在鏡子前麵,鏡子裡的少年嚇了他一跳。
下麵是一條破破爛爛,帶著破碎布條的牛仔褲,最下麵還帶著兩個巨大的金屬環,像是腳銬一樣。
上麵是青色的衛衣,寬大的猶如麻袋,正中間是一個骷髏頭的圖案,上麵還帶著血,有幾分的瘮人。
少年的左臉上紋著一隻壁虎,幾乎盤踞了整個左臉臉頰,壁虎的尾部從下巴處,一直延伸到右臉的下側。
黑色的唇膏塗在嘴唇上,眼影卻是紫色的,帶著很長的眼睫毛,眼睫毛上海刷了些粉色。
安依然都不記得五年前的自己有這樣誇張,這完全歸功於安依依的挑唆。為了讓李哲討厭他,故意把自己扮醜。事實上,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的看過他一眼。
他重生了,重生在剛剛嫁給男人才三個月的時間點。如果是再往前三個月,安依然絕對不會選擇嫁給男人,可是偏偏是這個時候,但是也在可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