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麵有一個人影,高大而挺拔的身子,強大的氣息,還有一雙溫柔的眼睛。
安依然站住了,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站在前麵的人。
一身的軍裝,那樣的高大威武,沐浴在燈光裡的人,發著耀眼的光芒,幾乎要把安依然的眼角灼傷了。
那人看著他笑了,那樣的溫暖而灼熱。隻是嘴角裂開一個小小的弧度,卻帶著濃濃的寵溺和關懷。
李哲,李哲他來了。
安依然忽然舉起來雙臂,高興的仰著頭,背著千斤重的包裹,直接撲到了那人的懷裡。
那人身體微微的一僵,雙臂尷尬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懷裡的少年,帶著一張燦爛的笑容,還有一身好聞的甜香味。少年激動而幸福的臉蛋,猶如瞬間盛開的牡丹花,鮮豔奪目,美的讓人窒息。
“你來了?”少年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然後順勢抱住了脖子,整個人完全掛在了他的身上。
嘴唇貼在他的脖子,猶如一團火,瞬間把肌膚徹底燒著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
少年說完最後一個字,身體一軟,徹底昏了過去。
“喂?喂?你,你這是乾什麼?”鄭旭陽徹底傻眼了,好歹是他的兵,那麼晚不回來,總是要來看一眼的。
他來了,程耿他們倒是都嚇跑了。
鄭旭陽就看著少年一步一步的走了來,低著頭,仍舊是一副不搭理他的樣子。
鄭旭陽還有些生氣,想著等他走到身邊了,好好地損他幾句。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少年仰頭看著他,有些迷糊的樣子,忽然間少年笑了。而且還是笑的那麼的好看,還張開雙臂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裡。
鄭旭陽覺得猶如抱著一個巨大的火球一樣,脖子上少年碰觸到地方,瞬間過敏了,紅熱難當,幾乎把那塊的肌膚都燒化了。
“喂?喂?”鄭旭陽又喊了幾聲,少年昏迷的厲害,一點清醒的樣子都沒有。
鄭旭陽猶豫了片刻,還是把他身上的包裹解開,抱著人,轉身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少年太輕了,鄭旭陽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嚇人,嘴唇上帶著一個血口子,沾染著血跡。
那嫣紅的血色,染在唇上,竟然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好像,好像吸引著人舔一舔。
鄭旭陽乾澀的咽了口口水,大步的往醫務室走去。
張醫生試圖脫下安依然腳上的鞋,血水早就把鞋子、襪子跟破爛的皮肉粘在一起,微微一用力,少年就是渾身一顫。
張醫生惱怒的道:“你體罰啊!想要弄死他啊!”
鄭旭陽氣悶,剛剛少年的一個笑容,大大的擁抱,還有嘴唇的碰觸,讓他到現在心緒還平靜不下來。脖子被他碰到的地方肯定過敏了,到現在還滾燙灼熱,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
鄭旭陽用手不停地搓著脖子,那邊的張醫生還不停的叨叨。
“誰要弄死他了?就是普通的訓練好不好?”
“普通的訓練?你過來看看。”張醫生一把抓過來鄭旭陽,“你看看,你都把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是練兵呢,還是在殺人?”
鄭旭陽看了一眼,也是覺得心驚肉跳。少年的整個腳下沒有一塊好肌膚。大大小小的水泡,破了又起新的,新的再次破裂,血跡斑斑,鞋襪都被黏上去了,脫都脫不下來。
張醫生氣道:“現在提倡素質練兵,你這是嚴重的體罰,我要向上級申訴,你虐待士兵。”
“我靠!誰虐待他了?就是一個25公裡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他就成這個樣子了。自己身體素質太差,還怪我了?”
張醫生生氣的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25公裡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都是一個星期一次。你們連隊星期一就已經做了,怎麼今天還做?再說了,他可是新兵,今天來報道的第三天。”
“你也在新兵訓練營待過,你第三天就被拉出去做25公裡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了嗎?彆說他身體素質不好,就是其他人,也未必受的了這個。”
鄭旭陽挑眉,“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是全軍的人都快知道了。你辣手摧花,虐待一個少年孩子,我把他腳上的傷口拍幾張照片發布出去,我敢說都有人能把你告上軍事法庭。”
鄭旭陽輕咳一聲,“至於嗎?不就是訓練強度大了一些。當年李哲怎麼對待我的,你不是不知道。”
“你跟他能一樣嗎?你什麼體質?他什麼體質?我告訴你,要是真的鬨出人命來,你老爹也救不了你。”
“誰用他?我這輩子就沒想過要靠他。”鄭旭陽梗著脖子道。
張醫生看著他是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當下把手套脫了,把鉗子,鑷子遞給他,“行,你厲害,你有本事,你來。”
“我?我乾什麼?”
“你去給他挑破水泡,擠出來裡麵的淤血,扯下來粘在上麵的襪子和線頭。然後消毒,清洗傷口,上藥。自己做的孽,自己來,彆找我。”說著當真不管了。
鄭旭陽看著腳上大大小小水泡的安依然,第一次覺得心裡微微一顫,竟然不敢看。
當初鄭旭陽跟人打架,肚子上被人砍了兩刀,腸子都露頭了,嚇的他媽直接昏過去了。鄭旭陽跟沒事人一樣,還喊著要吃飯,要喝酒。
但是不知道怎麼了,看著安依然腳上的水泡,竟然覺得觸目驚心,倒是比看到自己腸子出來還恐怖。
而且少年的眉頭始終皺著,身體偶爾輕輕地一顫,像是疼極了,極力在忍耐著。
鄭旭陽戳著脖子,笑著對張醫生道:“行,算我錯了好不好。我虐待兒童,我不是人行了吧!你趕緊給他弄弄,看著多嚇人。”
張醫生道:“我清洗乾淨也不管用,就是再好的藥,也需要臥床休息兩天。您明天再來一個25公裡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訓練,我一晚上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哪裡還天天越野行軍訓練啊!我給他兩天假,讓他好好休息行不行?快點吧,彆墨跡了。”鄭旭陽直接抓住他的胳膊道。
張醫生重新端著東西過來,先給安依然輸上液,裡麵有安神助眠的藥,可以讓安依然睡的好一些,避免清洗傷口弄醒他了。
睡覺是最好的休息,少年多睡會,對疲憊的身體最好了。
張醫生艱難的給安依然清洗傷口,看著簡單,做起來倒是要求非常的細致小心。而且少年睡夢中還忍不住疼的渾身抽搐,氣的張醫生就忍不住罵鄭旭陽。
鄭旭陽這時候倒是老實多了,甚至在張醫生一回頭的時候,立刻舉手道:“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我虐待嬰兒,我豬狗不如。”
張醫生倒是忍不住笑了,“行了,這裡交給我好了,你也累一天了,趕緊休息去吧。”
鄭旭陽咳嗽一聲,“沒事,不累。”倒是不肯走了。
安依然腳上處理好了,然後再清理手上的傷口,全部都弄乾淨了之後上了藥,少年睡的也更安穩了一些。
張醫生道:“我用的是最好的藥,休息兩天就沒事了。但是,不能再這麼訓練了,下次我可不管了。”
鄭旭陽點了點頭,“行了,我明白了。”
“行了,這次是真的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今天完全就讓他在醫務室睡好了。”鄭醫生再次驅趕他道。
“在這裡?”鄭旭陽道。
“那去哪裡?回宿舍嗎?晚上宿舍裡就熄燈的,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萬一他想喝口水,吃點東西的怎麼辦?再說了,他還要輸兩瓶液,現在也走不了。”
鄭旭陽道:“那,那你守著他?”
張醫生道:“我儘量,不過萬一有急診,我肯定要出去一下。不過沒事,醫務室還有其他人,我出去會讓彆人盯著的。你走吧,我也不是第一次照顧病人了。”
鄭旭陽站起來,從隔壁屋拖過來一張小床,在安依然床邊一放,直接往上麵一趟,“行了,我今天就在這裡湊合了。”
張醫生笑著道:“怎麼了?良心發現了?”
鄭旭陽戳了戳脖子道:“我怕你們真的把我送上軍事法庭了。”
“逗你玩呢,還當真了。”
鄭旭陽對他揮揮手道:“我是認真的,今晚就睡這裡了,你就彆管了。”
張醫生搖了搖頭,還是第一次看到沒心沒肺的鄭旭陽有良心發現的時候。
“好,你就在這裡好好贖罪吧!對了,你從進門就一直戳脖子,你脖子怎麼了?”
鄭旭陽立刻把脖子伸過來道:“你看看是不是過敏了?一直跟燒著了一樣,燙死人了。”
張醫生看了看,除了他直接戳紅的一大片,完全沒事啊!
“沒事啊,很好啊。你之前碰什麼東西了沒有?”
鄭旭陽猛地想到了安依然的嘴唇,轉頭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管用了,睡著的少年顯得格外的甜美。
那飽滿的嘴唇,像是熟透了的櫻桃一樣,看著帶著蜜色的光著,忍不住想讓人嘗嘗他的味道。
鄭旭陽翻身躺下,背對著安依然,“行了,沒事就好,我睡了,你去忙吧。”
張醫生知道他也累了一天了,體貼的幫他關好了門。但是病房裡依舊留著一台床前燈,正好照在安依然的臉上。
鄭旭陽慢慢的轉過身來,就看到暖黃色燈光照在睡著的少年臉上,平添了幾分寧靜和溫和。
房間裡的甜香氣,彌漫在他鼻息處,他能聞出來就是少年身上發出來的,但是隻有他一個人能聞的到。
鄭旭陽忽然覺得他跟床上的少年多了一份親密,那是跟任何人都不同的契機。就像兩個人一同擁有了一個小秘密,一起保護著,似乎彼此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了。
他還記得少年抱住他跟他說的那句話,“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
少年的軟糯的聲音再次回響在鄭旭陽的腦海裡,就像是貓一樣抓著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撩撥,直到整個身心全都弄的激蕩不已。
什麼意思?是不是你一直在等我?一直等著我回去接你,一直盼著我回去?
鄭旭陽看著熟睡的少年,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樣子,帶著倔強的眼神看著自己,似乎那份倔強裡,還帶了幾分的欣喜。
難道他認識他?他是為他而來的?甚至他一直都在等著他。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鄭旭陽的腦子裡,瞬間讓他渾身一震,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和激動,讓他差點沒有從床上跳下來。
安依然啊安依然,似乎名字都好熟悉,一定是見過的,隻是他不記得了而已。但是少年記得,所以才會跟他說那些話。
鄭旭陽腦子一直胡思亂想,第一次竟然失眠了。
安依然一直睡到第二天黃昏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宿舍裡麵了。
但是手腳都做了包紮,沉重的身體也輕鬆多了。胳膊上有細小的針眼,應該是輸液了。
竟然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安依然悲哀的發現,他應該會被趕走了。
但是他好像看到李哲了,但是他怎麼還會在宿舍?所以應該不是李哲,那是誰?安依然拍了拍腦子,卻什麼也記不得了。
“你可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程耿推門進來,帶著飯菜的香氣,安依然的肚子立刻就咕咕叫了起來。
老楊笑著回頭喊道:“喂,安依然醒了啊!”
立刻就有不少人湧了進來,都是關心的臉,倒是弄得安依然很不好意思。
程耿道:“先彆說話,趕緊把飯吃了吧。”
安依然也是真的餓了,趕緊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吃著飯。米粒入口的時候,當真是幸福滿滿。
安依然快速的吃了飯,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的這麼舒爽過了。明明很普通的飯菜,也顯得格外的香甜。
安依然吃了飯,聚集在他宿舍裡的人還是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幾乎都是關心的話,安依然也笑著感謝他們的關心和幫助。
“我竟然真的睡了一天一夜?是不是連長很生氣,會不會我已經被開除了?”安依然還是忍不住問了。雖然覺得以鄭旭陽的性格,沒事還要找事,這次一天沒有訓練,肯定會被趕走的。
老楊搶著道:“不會,就是他讓你休息的。”
“啊?”安依然怎麼也覺得不可能。
李大強道:“是真的,昨天晚上他在醫務室守了你一夜呢。”
“啊?”安依然更覺得不可思議了,“真的假的?怎麼可能?”
鄭旭陽提著保溫杯,聽到安依然這句話,倒是立刻站在了門口,沒有著急進去。
老楊八卦的湊過來,擠走邊上的李大強,搶著話題道:“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們去軍營口接你,後來連長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後來聽說你昏倒了,連長把你送到了醫務室。再後來就說你要輸液,所以要留在醫務室。連長也沒有走,應該是一直守著你的。”
“哦,這樣啊!”安依然想了想,他記憶裡,最後片段就是看到了一個人影,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但是那個人站在很強烈的燈光下,他有些沒有看清楚。
後麵的記憶就不清楚了,應該是直接暈倒了吧。
“其實連長人不錯,就是脾氣不好,人也傲慢了一些。”程耿開口道。
孔樂笑著道:“那是,可不是一般的脾氣不好,也不是一般的傲慢。聽說當年在帝國少爺圈裡號稱一霸,誰見到他都得喊一聲鄭三少爺。”
安依然挑眉,“官二代?”
老楊低聲道:“不是,軍二代。”
“軍二代?他爹是?”
老楊再次壓低聲音道:“鄭元帥,西北軍的總司令,還是咱們首長的頂頭上司呢。”
鄭元帥?西北軍的總司令,李哲頂頭上司的兒子。怪不得覺得鄭旭陽這個名字耳熟呢,安依然猛地想到了,那個在後來幾年名聲響徹帝國的人物竟然就是眼前的魔鬼。
老楊看著安依然臉色大變,“你聽說過啊?”
安依然輕咳一聲,“沒有。”
老楊嘿嘿的笑著道:“不對,你的表情告訴你,你肯定知道他。聽說連長在帝國紈絝子弟裡麵,名氣大得很,”
安依然道:“我又不是紈絝子弟,我怎麼知道他?”
李大強道:“那你怎麼剛剛臉色大變?”
安依然解釋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爸爸來曆這麼大,怪不得如囂張跋扈!”
“但是你是知道他這個人的,對不對?”老楊再次閃爍著八卦的大眼睛,緊盯著安依然不放。
安依然真是服了這群人,就因為他剛剛想到將來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鄭旭和眼前的這個人是同一個人,所以變了臉色,這些人就不停的追問。
“對啊,我以前就知道他,行了吧!”安依然乾脆承認了,省的這些人繼續沒完沒了的問個不停。
“怪不得他處處針對你,原來你們之前有糾葛啊!我還說呢,連長不是個小氣的人,怎麼就對你處處針對呢。”孔樂瞬間一張豁然開朗的臉,好像是破案了一般。
門口的鄭旭陽,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弧度,果然,他之前就認識他,他就是為他來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