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上學的日子。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北風呼呼地刮,人在外麵多待一會兒就凍得不行。
家屬院接送孩子們的軍車上,雖然已經罩上了深綠色的篷布,但一路上這麼開著,冷風還是直往車廂裡灌,凍得車廂裡的孩子們瑟瑟發抖。
這會兒正是放學的時候,軍車一在家屬院停下,車廂後座的孩子們就跟下餃子似的往地麵上跳。
腳一落地,孩子們在泥地上蹦躂了一兩下,想要驅走身上的寒氣。
趙穗穗也冷得不行,跟著趙景程和陸洲往家的方向跑。
跑著跑著,她覺得手指尖有些發麻,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小手套不見了。
“哥哥,我手套好像落在車上了!”趙穗穗停下來說。
趙景程一看她露在外麵的兩隻手,就要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給她,不料趙穗穗卻朝他擺了擺手。
“不用不用!”趙穗穗微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隻見她先用手壓了壓自己因為奔跑而有點歪的小帽子,然後兩隻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口袋,說:“我還有兩個口袋可以取暖呢!”
說完,趙穗穗把兩隻手伸到自己的口袋裡。
口袋裡沾上了身體的溫度,冷冰冰的小手一下就覺得暖呼呼的。
隻不過,右邊口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硌手。
趙穗穗疑惑地把兜裡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折起來的一張紙。
“妹妹,這是什麼啊?”趙景程看著她掏出來的東西問道。
“我也不知道誒。”趙穗穗不知道自己兜裡怎麼有這玩意兒,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啊,這是我昨天去媽媽臥室裡幫她拿東西時撿到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說完,趙穗穗把這張紙展開,趙景程和陸洲兩人也圍過來看。
三人率先看到的是紙張抬頭寫著的鬆南市人民醫院七個字。
“我認識這幾個字,這是鬆南市人民醫院。”趙穗穗說道,“下麵還寫了,咦?這是手術單誒!”
“這是爸爸的手術單。”趙景程說,因為他看到了趙浩陽的名字。
“爸爸去動手術了?什麼手術啊?”趙穗穗好奇地問。
她看向手術單上的文字,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然後發現有好幾個字她都不認識......
趙穗穗有些著急了。
趙景程把手術單抽過去,看了一眼說:“讓我看看,這上麵寫的是,泌尿外科,輸精管絕育術。”
趙景程把手術單上的文字念出來,具體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懂。
“這是什麼手術啊?”趙穗穗問,她更是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看向陸洲,陸洲也搖搖頭。
於是三個小孩頭碰頭地圍在一起研究。
然而這三小隻一節生理課都沒上過,要是能研究出來,那簡直就是奇跡了。
趙穗穗不由得有些慌了。
她對醫院向來沒有什麼好印象,而且現在一般小病都在衛生室看,隻有大病才會去醫院來著。
現在趙浩陽竟然去醫院做手術了,該不會是得了什麼治不了大病了吧!
可是記憶裡的爸爸並沒有生過病呀!
難道是因為自己改變了好多事,所以才導致爸爸生病了?
該不會這一世去世的人換成爸爸了吧!
趙穗穗想到這裡,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雖然她覺得爸爸在記憶裡和後媽結婚了是有點可惡,但也不想他死啊!
*
陸戎從營房回到家屬院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三個穿得胖墩墩圓滾滾的小孩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再定睛一看,覺得這三小孩有點眼熟,那不是他兒子和老趙家的兩孩子嗎!
陸戎幾個大步走過去,直接一隻手拽著陸洲的衣領,把人給提起來了。
“你們這大冷天不趕快回家去,圍在這裡密謀些什麼呢?”陸戎有些好笑地問。
趙穗穗一聽到陸戎的聲音,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可憐巴巴地叫了他一聲:“陸伯伯!”
趙穗穗頭頂帶了個小帽子,脖子上係著一條圍巾,陸戎隻能看到她露在外麵的紅紅的一雙眼睛。
“怎麼了這是?”陸戎放下自己手裡還在掙紮的陸洲,關心地問,“是不是陸洲欺負你了,伯伯幫你揍他!”
被放下來的陸洲:“???”
趙穗穗搖搖頭,聲音裡帶上了哭腔:“陸伯伯,我爸爸是不是要死了啊?”
陸戎一愣,蹲下來平視著趙穗穗,問:“怎麼這麼說?”
趙浩陽不是生龍活虎好好的嗎?
沒發現他快要死了啊?陸戎百思不得其解。
趙穗穗顫抖著一隻小手把手術單遞過去,抽泣了一聲:“你看這個。”
陸戎低下頭一看,竟然是醫院裡的手術單!
接過來時,陸戎的手也有些抖。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趙浩陽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這些天都是在故作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