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岸身軀竟然開始淡化,就像是顏色褪去,身軀透明化。
“原來是你斬斷了環與絲的規則,可笑啊,我的死,本應就是你造成的。”
“我跟你可不一樣。”王希笑了起來,放鬆後感到有些無力與疲憊,神怎麼會疲憊呢?
“我自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死在你的手中,死在石中劍下。”
“哼,你早就已經死了,我不過是加快了它的到來。”
“你們一族在說廢話方麵都很有天賦。”王希無語。
手中的劍,斷了。
延申向無儘遠方的線還沒有停下,也永遠不會停下,它會沿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知道最初的原點。
璀璨的星光從裂縫中散落,無數的世界,無數的生命,紛紛多彩的宇宙,規則下無儘的螻蟻抑或是至尊生命,都隻是一粒星光罷了。區彆隻在於有的光點大一點,有些小一點,僅此而已。
點點熒白從他體內散出,轟然一股神性衝天而起,他舍棄了一些負擔卻依舊沒有止住頹勢,一道橫出的劍光斬斷了,他所有的生機,斬斷了他靈魂與肉身融合的媒介。
“原來我那時已經是一位真正的半神了,有著無儘歲月的半神,這條路最終還是有儘頭的。真正讓它斷掉的是石中劍的一擊。這就是命運規則的恐怖嗎?”
“讓我就算贏了,也覺得這一切都沒有必要?還可能有跟好的結局?”王希苦笑。一個抱著必死信念的人完成了一件事,最後發現原本不用死也能完成的,命運總是在愚弄人們,就連神都無法抵抗。
“也許並不會是抵抗,成為了純粹的神,完全沒有這種概念,當一切都不在乎的時候,命運也就真的無力了。隻有愚蠢的生命,才會被命運愚弄。”
王希轉頭望去,是玥在說話,沒有力量支撐,空間裂隙搖搖欲墜。
他笑了,看著存活下去的至親,總算是有些欣慰。“這是誰交給你的道理?”
她也笑了起來,“是時間。”
王希微微點頭,“說起來現在我活過的時間還沒有你長,對這個世界的一些道理還不算了解,作為一個領袖可不能這樣,不然就隻能像我一樣,把命搭進去了。”
“你不打算說點彆的?”玥挑挑眉,精致的麵容不知多久沒有見到古靈精怪的神情了。
王希咳嗽一聲,“我以為我的表現足夠精彩了,能夠讓任何小姑娘為之喝彩。”
“那其中絕對不會包含你孫女,犧牲的英雄會得到人們的喝彩與崇敬,但他的家人會嗎?也許剩下的隻有傷感。”玥的神色自若,讓王希著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總想著讓人哭泣呢?不論是從前,你讓我失望,還是現在讓人傷心。”
“你為什要讓我在理解一切後......不然再去責備一個將死之人?”
王希可見她臉上的抽動,可聞她聲音的微顫,卻不知道去說些什麼。
看著她的悲傷,王希有些不忍,他隔著三十萬年又傷害了她一次。
也許應該讓她恨到底,說不定會活得輕鬆一些。王希揮手,準備抹去她這一片的記憶,趁著力量還未消失殆儘。自己隻要見她一麵就夠了,知道她未來依舊活的很好,就夠了。
“住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王希放下手,沉默,最堅韌的人性,也是最脆弱的部分。血淚順著逐漸失去光鮮的皮膚滑落,染紅了一絲垂下的蒼白亂發,低落下去。
“你活下來好不好?”顫抖的祈求。
他搖搖頭,想要穿過時空摸一摸她的秀發,輕撫她的肩膀。可他做不到了。
淚水朦朧的純黑眼睛,透過即將閉合的裂縫,看了他最後一眼。那時的王希白發蒼蒼,身形高瘦,滿麵皺紋。
那形象與她記憶中最後一麵,完全重疊。那個死皮賴臉的家夥強行抱著自己,抱了很長時間,說了最多的話,卻始終受到自己的冷眼。他那時沒有現在的落魄模樣。
也許自他現在趕回地球,見到那時尚不理解的自己,一直都是這樣落魄,隻是當時自己在厭惡下看不出來罷了。
“完全沒有必要瞞著我了,為什麼不敢告訴我呢!”她質問著,悲痛的看著裂縫的一端,王希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隻有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傳遞過去。
正是自己的悲傷刺痛了王希,讓他在一切結束後,也不敢將一切告知她,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她的理解,了解了真相的她反而更加痛苦。
“其實我不恨你......一點也不。”少女癱坐,對著早已消失的裂縫,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