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 / 2)

已深刻反省的李煦:“萬歲爺,如今也有個辦法,不用萬歲爺下聖旨也可以解決。”

康熙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半句話沒說。

李煦心臟咚咚直跳,就是嗓子都被嚇得快跳到嗓子眼了,可這種時候,他要是不自保,就真的是腦袋要搬家了。

“就就是,也不知‘娘娘’當時中藥侍寢還是什麼原因,可能是當時神誌不清晰,她回來就一直認為當時給她解藥的人,是路路邊乞丐。”

李煦每說一句,就感覺屋裡溫度降低一分。

不過天大地大還是命最大,他一次性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所以,臣以為,隻要在‘娘娘’大婚前,萬歲爺召娘娘來行宮,便可知是她當日認錯了人。”

整個後背都已沁出汗水的李煦道:“小表妹是微臣看著長大的,最了解她的性子,雖然平日胡鬨了些,單純了些,可真知道當日‘解藥’的人是萬歲爺,她是萬不敢懷著龍嗣大婚的。”

李煦暗道:難就難在,要如何讓小表妹相信,當日給她解藥的是萬歲爺,而不是‘野男人’,還是已經死了的‘野男人’。

李煦心底也苦:若是普通男人解藥的,隻要解釋清楚了,一切都好了。偏偏萬歲爺身份特殊,可不是普通男人。堂堂萬歲爺又如何願意自降身份去解釋?

李煦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也本來以為他就要完蛋了呢,沒想到最後萬歲爺讓他們跪安了。

至少這樣,還有點希望。

不過離開前,萬歲爺讓去查張阿臣的身份了。

其實張阿臣的身份,李煦一直有懷疑,但是因為信息差太大了,他就一直沒確認。但是現在萬歲爺來了,他們少不得要去一趟安徽了。

*

王蔓菁這頭,越是靠近大婚日子,心底越是不安。

這天她還單獨去見了一下‘漂亮夫君’的,就是給他送新郎禮服的。

離開的時候,王蔓菁總覺得心底七上八下的,即將要大難臨頭的感覺,她動歪心思想拉拉‘漂亮夫君’的手。

毫無意外,‘漂亮夫君’還是謹守禮儀。

遇到對手的王蔓菁暗道:大婚後,她非得摸個夠。

不過離開前,王蔓菁還是跟張廷玉表達了她的感受:“阿臣哥,不知道為什麼,越靠近婚期,我這兩天總是心慌慌的。”

張廷玉比王蔓菁高一個頭,此時他在彆苑院子裡,靠在梨花樹下,將身體擋在有風的一邊,低頭看著眼前美得不像話的姑娘:“曾有人說,新娘出嫁,都會有類似的情緒。”

“即便有事情,以後,也有我。”

此時,微風拂過,吹動起王蔓菁的發絲揚起,輕輕掃在他的肩膀。

張廷玉手抬起想給她清理青絲,後又克製地放下:“你該回去了。”

本來還想繼續創造曖昧機會繼續動歪心思的王蔓菁:……。(她還有n多話術未用得上啊。)

不過來日方長,王蔓菁最後還是跟‘漂亮夫君’揮手告彆了。

回去的時候,王蔓菁還覺得‘漂亮夫君’說得有道理,肯定是‘婚前恐懼症’,隻要大婚後,這種心慌慌的感覺,肯定會好轉。

王蔓菁甚至還沾沾自喜,她回去早點睡,多做點美夢,夢裡多夢到大婚之喜,洞房花燭,不管什麼‘婚前婚後恐懼症’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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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03更)

時間轉眼一過,三天過去,今天就是王蔓菁與張廷玉大喜的日子。

天空一改前幾日淋淋漓漓的雨水,突然開始放晴。

整個李府到處飄紅掛綠,李府的下人們,早早就開始起來忙碌,準備著小姐與姑爺的大婚。

噠噠噠。

李府進進出出整個,一改前幾日小心翼翼,人人臉上都掛著喜意。

與此同時,行宮裡,康熙就跟不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一般,反而將兩個伴讀叫來,問王蔓菁那‘大婚對象張阿臣’消息。

表麵還能維持鎮定內心慌亂不安李煦:“萬歲爺,此人名叫張阿臣,是表妹去金陵招婿時救的人,因為對方醒來就失去記憶無去處,就暫時帶回來讓臣幫助找家人。”

“因為一直沒沒找到家人,他想報恩,就就跟表妹定下了這荒唐婚事。”(才怪了,是小表妹直接撿回來的‘漂亮夫君’,不知道多喜歡。)

李煦戰戰兢兢回完,隻覺他恐怕脖子上的腦袋,又要不保了。

滿臉滿心都愁的李煦:萬歲還沒敲破這層關係,可那小妮子明顯十分喜愛張阿臣的容貌,這幾天顯然還沒打消繼續大婚的想法。

馬上就要到小表妹與張阿臣大婚的日子,李煦愁得頭發都白了,偏萬歲爺還穩得住,就穩穩待在上首,既不叫停兩人的婚事,甚至也不讓他回府了。

被折騰得都快神經質的李煦暗道:萬歲爺這到底是要乾嘛呀?既不阻止也不下旨,這是要等著小表妹懷著龍嗣再嫁,坐實王李二府的罪證,然後好將他全家都拖出去砍了嗎?

康熙坐在寶座上,手裡的白玉扳指敲在案桌上。

咚。

咚。

咚。

每敲一下,李煦、曹寅額頭的冷汗就滴一下。

心臟砰砰砰似快要出來的李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萬歲您有氣就一次性發吧,再這樣下去,他怕是還沒等到阻止小表妹大婚,他就要先被萬歲爺敲打的神經質了。

康熙就跟看不出來李煦表情似的,隨意打開一本禦案上高高堆砌的奏折,隨意翻翻又扔了回去。

就是不用看,康熙都知道,是彈劾兩個伴讀的奏折。

表麵看著毫不知情實則內心明鏡似的康熙:“說說看,這幾天,你們又查到了什麼。”

頭皮一僵的李煦、曹寅:“回萬歲爺,微臣這幾天查到了,安徽桐城的前大學士張英到處找第二子張廷玉。”

“可安徽桐城距離金陵何止幾千裡路?”

李煦總感覺他要大難臨頭,硬著頭皮道:“時間太短,臣不能確定張阿臣就是張廷玉。”

心裡發苦又發慌的李煦:要真是張廷玉,那就麻煩了。

[小表妹喜愛這個‘漂亮夫君’,可不就因為對方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又看起來好欺負能被招婿嗎?]

[張阿臣若真是前大學士張英第二子,那張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小表妹直接將人家寶貝兒疙瘩招婿了,張家還不得氣個半死啊。]

[更棘手的是,萬歲爺是男人啊,小表妹是皇妃啊。不管張阿臣是不是跟表妹成婚了,總歸是得罪萬歲爺了。男人都小心眼兒的,不就意味著張家得罪了聖上嗎?]

康熙也懶得繼續問這兩個伴讀了,最後看著二人,吐出讓兩人羞愧的一個詞:“廢物。”

“是是是,微臣是廢物,萬歲爺您彆氣壞了龍體。”

李煦這久已經被折騰得不知臉麵為何物了。

直接認下‘廢物本物’稱號。

弄得一邊的曹寅都驚呆了:以前他這小舅子多驕傲啊,眼睛長在頭頂上不為過,沒想到最後被一個小表妹給收了。

[風水輪流轉啊。]

彆說曹寅,康熙都一愣,才認真打量李煦:難怪能將他坑了還得挖泥埋他,果然越來越不要臉了。

咚咚咚。

梁九功趕了五六天的路,總算是趕在身體被‘飛一般的馬車’折騰散架之前,平安到達江南。

一到江南,梁九功就差點沒給嚇得魂飛出來:萬歲爺連禦駕都沒坐,騎馬趕過來江南,原來真出大事兒了。

[‘侍寢小娘娘’居然是最近黴運連連李煦大人家的小表妹?]

[‘侍寢小娘娘’福運滔天,居然一次就懷了子嗣啊,後宮後妃們知道怕是要氣個半死了啊。]

[更不得了啊,這個‘侍寢小娘娘’居然膽大包天,要懷著龍嗣大婚啦!]

每多聽一條,梁九功就心臟就跟著砰一聲炸開。

這簡直是一天聽到的爆炸消息,比他這幾年聽到的都多,這到底是哪路神仙娘娘啊?

梁九功可謂是差點沒給驚掉下巴。

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萬歲爺,快到未時了。”梁九功心臟都沒安頓好,就得先提醒萬歲爺時辰,那小娘娘可是今天出嫁啊!

[老天啊,這也太嚇人了,也太刺激了。]

康熙聽了這話,手指略微一動,最後叫了聲:“顧霖。”

“萬歲爺。”

“說說。”

暗衛統領顧霖就跟沒影子似的,幾乎是皇上話音一落,他人就到跟前了。

屋裡幾人都脖子一涼,心臟咚咚咚直跳。

李煦摸了摸一脖子的冷汗,即便臉皮再厚,說話都慎重不少:萬歲爺果然越來越皇威盛重了,身邊跟的人武藝是越來越強。(那他小表妹進後宮,就那性子豈不是稍微不注意就嗚呼?)

李煦心急得不行,卻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等。

可等聽到顧霖的聲音響起,他脖子就跟被人卡住一般。

顧霖道:“大學士張英第二子,大名張廷玉,字橫臣,半年前失蹤一直杳無音信。”

宕地一下。

李煦暗道一聲:完啦!(字橫臣,與‘阿臣’不就一個字之差嗎?)

康熙唔了一聲,頗有深意看了下兩個‘眼瞎心盲’伴讀,最後道:“去將張英帶來。”

梁九功又提醒一聲時辰:“萬歲爺,馬上申時了。”

新郎新娘大婚,按照禮製,新娘是下午從娘家出發,新郎官帶著迎親隊伍去接的。

明媒正娶,是要下午出發,晚上進門舉行婚宴的。

這一聲時辰,就跟炸開一般,砰砰砰炸在李煦、曹寅心底:這是小表妹即將出嫁的時辰?

[可萬歲爺為什麼不但不動還不讓他們也去阻止啊?]

張英來得很快。

“草民張英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唔了一聲,“起來吧,聽說你兒子張廷玉失蹤了,等下跟朕去瞧瞧人是不是你兒子。”

話音剛落,前大學士張英都沒來得及謝恩,就聽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咚咚咚。

外邊的門再一次被敲響。

這一次進來彙報消息的人跑得滿頭大汗:“萬歲爺,李府到處飄紅掛綠,小娘娘即將要出嫁啦。”

全身如墜冰窖快嚇個半死的李煦、曹寅:“萬歲爺息怒,臣等有罪,讓臣立馬就回去阻止。”

康熙臉色微變,修長有力的手指握得微緊:“起駕去李府。”

“微臣謝萬歲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煦、曹寅後背已不知不覺全部被冷汗打濕,一起身就急匆匆跟著鑾駕急走。

*

與此同時,到處飄紅掛綠,正準備著小姐與姑爺大婚的李府,可謂是人人掛著喜色。

西苑裡,王蔓菁穿著大紅嫁衣,任由母親李氏給她梳頭。

李氏每梳一下,就念一句:“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子孫滿堂。”

“四梳四條銀筍儘標齊。”(注1)

王蔓菁笑嘻嘻跟母親打趣:“娘,您這梳頭都梳熟了,這都第幾遍了?”(她記得下午開始,娘親進來梳頭梳了有三四遍了。)

[按理說,怎麼也該到新郎官來接親了啊?]

忽然止住笑並且心慌慌的王蔓菁:不會吧?

王蔓菁想要揭開蓋頭:“娘親,不會出意外了吧?不是應該到了吉時嗎?怎麼還沒來?”

李氏急忙按住她手:“你可彆揭,揭紅蓋頭的是新郎官,你自己揭不吉利,娘親出去瞧瞧就進來。”

“可能是有點什麼事情耽擱了,你彆急,娘親去瞧瞧馬上來。”

王蔓菁聽到娘親腳步聲越來越遠,也聽到閨房門被打開,又吱呀一聲關上。

房間裡瞬間安靜得近乎寂靜無聲。

先前院子裡還能聽到的各種歡聲笑語,敲鑼打鼓聲,似乎都跟全部按掉消音鍵一般。

周圍變得安靜得近乎詭異。

砰砰砰。

王蔓菁心臟急速跳動起來:可千萬彆是出什麼意外吧?彆啊,她的‘漂亮夫君’今晚就能洞房花燭了啊?

她握緊了手裡大紅的蘋果,急速跳動的心臟,似乎稍微安寧一點。

可王蔓菁總感覺心慌慌。

心臟咚咚咚跳個不停,反而越發不安穩了。

平時一向鹹魚從來不思考現在卻腦子高速運轉起來的王蔓菁:“不會吧?娘親不是說出去看看就進來嗎?怎麼一直沒出聲了?”

王蔓菁在屋裡,除了隻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剩下就是自己越發加快的呼吸聲。

這種環境,實在太反常了。

王蔓菁最後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穿著大紅的嫁衣,忍住揭開紅蓋頭的衝動,起身慢慢摸著到了門邊,打開門。

穿著一身大紅嫁衣肚子十分顯懷的王蔓菁:“娘親,你不是說出去看看怎麼回事,馬上就回來嗎?”

“那‘漂亮夫君’的迎親隊伍是怎麼回事呀,這好像過了吉時,怎麼還沒來啊?”

王蔓菁扶著門沿,剛出門口就說話。

隻是,她話說完,既沒聽到娘親回話,也沒見先前守在門外的青黛青竹幾個丫頭來扶她。

表麵鎮定無比實則內心慌慌的王蔓菁:這也太反常了吧?反常即有妖。

[不會家裡真出了什麼事吧?]

王蔓菁心臟咚地一下,急忙就要伸手揭開蓋頭。

“彆動。”

忽然一聲低啞磁性好聽的聲音響起,手腕上傳來一股熱意,她手腕瞬間握進一個溫熱的大掌。

緊急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來,她頭發被撩起,頭上的紅蓋頭揭開了。

腰上忽然傳來一道大力,眨眼間,她就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王蔓菁還未來得及推開,耳邊又繼續傳來一聲極低啞磁性、並且極具侵略性和攻擊力的聲音:“侍寢後跑路,然後帶著朕的孩子還想嫁人?嗯?”

剛適應刺眼光芒,緩慢睜開眼睛的王蔓菁:人眼就見一身紅色鏽五爪金龍常服的高大威嚴俊美男人,此時帶著沉沉的表情,將她困在懷裡。

不是熟悉的一夜情男人是誰?

砰砰砰幾下。

被徹底炸懵的王蔓菁:“朕?”(不是大將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