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是溫僖貴妃，她坐得位置離皇帝最近，又是宮裡的老人了，很快就發現了萬歲爺不對勁兒。
以往這種情況，後妃哪裡敢吭聲呢。
偏偏今天萬歲爺坐下後，就一言不發，甚至身子半靠在寶座側邊，單手數著的串珠都久久不動一下。
第一個後妃小聲討論時，萬歲爺就跟沒聽到一般，可見是‘太擔心裡麵生產’了。
“萬歲爺，這女人生產都要經過這一朝的，您前朝事多，這裡有臣妾們守著就行了，您可以先去休息。”溫僖貴妃溫柔讓人換上茶上來，勸皇帝去休息。
一心想表現的佟貴妃也道：“萬歲爺，這裡有這麼多後妃守著的呢，出不了事的。您先去休息。”
“臣妾雖然沒有生產過，可也知道後妃生產，要好幾天的也有呢，萬歲爺龍體重要。”佟貴妃說著說著，忽然屏住呼吸。
她差點就沒控製自己聲音，得虧是貴女出生，佟貴妃很快就發現了不對，急忙道：“萬歲爺，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梁九功，快宣太醫。”
以往萬歲爺那張好看威嚴的俊臉，從來都是威嚴的表情，笑容都少有。
這……萬歲爺出了一額頭細汗的情況，不會一向龍精虎猛的身體出問題了吧？
“喳。”
剛跑回來的梁九功，差點沒嚇個半死，急忙拔腿就要去叫太醫。
“不用了。”
康熙叫住了人：“朕無礙。”
他說每一個字，幾乎都很辛苦。
可大家就都以為萬歲爺身體沒問題的話，就是擔心裡麵的密貴人了。
等著吸引萬歲爺的瓜爾佳氏一流：……？
都在期待著王蔓菁最好一屍兩命諸如德妃一流：……？萬歲爺這麼在乎密貴人，她們還能現在就下手嗎？
同樣以為萬歲爺擔心小娘娘的梁九功：“萬歲爺，密娘娘吉人有天象，應該很快就能平安誕下皇子的。”
康熙瞧他一眼，幾乎是忍住疼，壓住牙根深處問道：“裡麵還有多久？”
滿臉蒙逼的梁九功：“啊……”這他哪裡知道還有多久啊？
已經打翻了一肚子酸醋恨不得掐死王蔓菁的德妃：“萬歲爺，後妃生產沒這麼快，密貴人才剛進去，就是再快也不可能馬上有結果的。”
“想臣妾生十四那會兒，就光發氣都發氣了兩天兩夜，後頭再生了一天一晚才生出來。”
“發氣了兩天兩夜？”康熙狠狠瞪了一眼德妃，幾乎咬牙切齒問：“就是說，要痛三天三夜？”
本以為討好了萬歲爺卻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的德妃，完全沒搞懂，為什麼她被萬歲爺狠狠瞪了。
而且萬歲爺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狠狠瞪過來的時候，雙眼通紅，她以為自己被什麼猛獸瞪住了，嚇得全身都緊繃了。
“是是……”
滿臉都是委屈的德妃：她做錯了什麼？怎麼萬歲爺一副恨不得扒了她皮一樣。
有這一插曲，德妃不要說去動手腳了，還在反思她這久是不是有什麼舊事，被萬歲爺挖出來要她命呢。
早期受寵了十年現在恩寵已不在的榮妃暗道：萬歲爺不對勁，還都是因為產房的密貴人？
榮妃心底也酸，可她連續死了四個兒子，這些年跟萬歲爺生氣也生夠了，早就想找機會修補關係的她，急忙給康熙送了一杯茶水過去。
榮妃聲音溫柔道：“萬歲爺，後妃生產，有時間長的，也有時間短的，當年臣妾生胤祉時，也就是開宮口發氣的時間拖得久一點，後頭宮口一開，就很快了。”
康熙疼得雙腿越發靠攏，能忍住沒呻*吟出來，還是因為他極強的自製力和忍耐力了。
他瞧了榮妃一眼，稍微詫異了會兒，很快就點了梁九功過來：“去問問，密貴人開宮口沒有？”
“喳。”
梁九功一愣後，趕緊拔腿就跑去問了。
這已經是非常非常私密的問題了。
可皇上還是如此關心。
即便再大度的後妃，心底都嫉妒得酸水直冒。
王蔓菁未進宮來一直作為常青藤的德妃酸得帕子都捏變形了，沒忍住道：“皇上，密貴人才進去沒兩個時辰呢，哪裡可能這麼快就開宮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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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03更）
德妃這話剛一說出口，就感覺萬歲爺那眼神快吞了她。
“萬歲爺息怒。”
德妃嚇得不敢說話。
久未說一句話的宜妃終於逮住德妃懟了：“德妃啊，你沒這個福氣，不定人家密貴人有這個福氣呢。”
宜妃真的是純粹看不慣德妃耍嘴炮。
誰知宜妃話音剛落，裡麵忽然傳來密貴人狠狠的一聲‘啊’聲。
接著，梁九功急忙跑回來，滿臉大喜道：“回皇上，剛才嬤嬤傳話，說密娘娘宮口已全開，馬上就準備接生了。”
感覺自己是預言家的宜妃：“真……真這麼準？”
恨不得撕了自己嘴的宜妃：她這張嘴怎麼就這麼能說呢。
被打臉打得劈啪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德妃：……？這麼快，投胎也沒這麼快的吧。
本來巴不得王蔓菁倒大黴的瓜爾佳氏一流：……？這女人連生孩子都能氣死個人。
真正要說高興的，隻有康熙和梁九功等人。
隱隱鬆口氣的康熙：這女人這點倒是爭氣。
康熙從來有過這種體驗，不過能不倒，全靠意誌力撐著。
起初康熙以為一開始這麼疼就足夠人難受了，也聽到宮口開了，他就等著孩子出生了。
誰知道，越到後麵居然越疼了。
等到中間他都不知道過去多久時，忽然身體疼得他恨不得暈過去。
康熙這一次，幾乎是對‘情絲纏’深痛惡覺，恨不得下一秒就將‘情絲纏’解開。
康熙很少被什麼掌控，沒想到這次栽跟鬥栽得這麼慘，他現在被帶得不但對‘情絲纏’深惡痛絕，甚至對帶給他如此大疼痛的王蔓菁，都或多或少有點遷怒了。
他想法剛劃過，又想到他都這麼疼，女人肯定也這麼疼，心底到底一軟。
他視線一抬，又瞧見丫頭們一盆盆熱水端進去，後又端出來一盆盆血水。
康熙眼神瞧著，第一次感受到女人怕是比他疼。
尤其此時，康熙聽著產房裡女人呼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麵慢慢越來越小了。
康熙沒忍住，手握住拳頭，對梁九功道：“將太醫叫去產房門口，隨時等著。”
梁九功‘喳’一聲就跑去安排了。
康熙這頭，卻是忽然又感覺再一陣陣的疼痛加劇了……
*
康熙在外頭疼得全身衣服都濕透了。
產房裡，接生嬤嬤們也焦急萬分大叫：“娘娘用力，呼氣用力……宮口已經開了，娘娘加油最後用力。”
青黛青竹幾個也在邊上一遍遍安撫她：“主子，撐住，小主子很快就出生出來了。”
本來以為會疼痛萬分、卻感覺並沒有傳說中這麼疼的王蔓菁：“啊……好疼啊，三哥好疼啊！”
差點驚呆了的王蔓菁：不是聽說生孩子會疼得死去活來的嗎？
王蔓菁嘴巴叫得有多大聲，其實疼痛就反而更小。
她雖然沒生過孩子，不過也知道這種情況好像哪裡有點不對。
紅包群眾人還問她：[你這是真疼嗎？]
感覺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得暈乎暈乎的王蔓菁：“說出來，你們可能不太信，我感覺其實就相當於被砍一刀這麼疼，比較折騰人的是一陣陣的。”
雙眼閃閃發亮的王蔓菁：“但是並沒有疼到我死去活來的，我感覺這有點神奇。”
實無語褒姒妲己馬皇後：[那你還叫痛叫得哭天動地的？]
理直氣壯王蔓菁：“我這不是順應大潮流嘛，不然人家不以為我是怪胎？”
這下紅包群眾人清楚了，她應該不是特彆疼。
倒是產房裡，青黛青竹幾個聽到小姐的慘叫聲，心肝肺都快給她叫疼出來了。
生怕小姐撐不住疼的青黛青竹青桃青夏：“主子，你一定要撐住，千萬千萬不能暈，暈了，容易大出血，奴婢怕。”
感覺還行的王蔓菁：……？她這要不要叫小聲點？
接生嬤嬤是表現得最正常的。
瞧見宮口全開後，幾個接生嬤嬤一邊輔助輕柔按肚子，幫助接生。
領頭接生嬤嬤可興奮了，一聲接一聲地叫：“娘娘，快點，小阿哥快出來了，呼氣，用力，呼氣用力！”
“整蒯粗賴le？（真快出來了？）”王蔓菁詫異問？
隻是她嘴裡還咬住帕子，此時發不出聲音。
但是她聽到接生嬤嬤們興奮的聲音，她也興奮起來了。
王蔓菁暗道：那長痛不如短痛，索性趕緊痛了生出來好了。
王蔓菁拚了命的努力。
然後悲劇了。
因為‘情絲纏’的關係，她身上的疼大部分轉移到了男人身上，她自己不知道，還以為生孩子不怎麼疼呢。
於是拚命努力努力，也因為身體那種劇烈的痛感不在身上，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使出了超出痛感的用力。
‘轟’一下。
沒有巨痛作為緩和，王蔓菁一下用力用力，超出身體承受範圍，一下血崩了。
王蔓菁隻感覺暈乎乎的，腦袋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暈前還感覺有點不科學的王蔓菁：為什麼一下使勁兒用力，她還能暈過去呢？
同樣感覺不可思議的接生嬤嬤：怎麼表現得好好的娘娘，忽然暈過去了呢？
王嬤嬤心底咯噔一下：“娘娘，不好娘娘血崩了，快叫太醫。”
*
在外頭忽然疼到腳底一滑的康熙，人差點從寶座上滑下去。
梁九功急忙上去護住人，卻被萬歲爺止住了。
“萬歲爺。”
“快叫太醫。”
被嚇得額頭冷汗都快出來的梁九功：“喳。”
梁九功真不知小娘娘生產，萬歲爺居然如此在意。
他還想說，小娘娘還好好的，怎麼就馬上要叫太醫了？
結果剛走到產房門口，就聽裡麵丫頭道：“快，快，娘娘血崩了，快叫太醫。”
梁九功嚇得魂都快飛了，急忙飛奔去將太醫提到了產房門口。
*
與此同時，京城張家彆院裡，張廷玉看著眼前的‘宿莽’，也忽感心悸一下，整個臉色都不好了。
姚宛如瞧見外頭風越發大起來，剛拿衣服進來給表哥，就被他避開了。
“表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張廷玉沒穿大衣，反而拿了筆紙來算一下，後拔腿就跑。
“表哥你去哪裡？”
張廷玉好聽此時卻已經亂了調的聲音遠遠傳進來：“娘娘臨盆日子就是這幾天，我去找父親昔日太醫院的同僚問問，娘娘是不是平安生產了？”
“可是表哥，你根本進不去宮裡啊。”外頭此時還下起了雨，她就更著急了。
姚宛如這頭急急忙忙帶了傘就追出去，心底也暗暗祈禱娘娘這胎平安生下來。
她總感覺，娘娘要出了什麼事，她表哥估摸真要毀了。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江南。
王蔓菁的臨盆日子，是可以找大夫推測出來的。
而且時間就是這幾天。
也沒有收到京城的信，說姑娘生了。
李氏急得在屋裡團團轉：“菁菁打小就最怕疼，這一生產，哪個女人不從鬼門關走一朝啊，這萬一出了好歹，我們都不在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王國柱在邊上安慰道：“少說也是在皇宮，懷的也是皇嗣，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李老爺子李老太太都是將王蔓菁當心肝寶貝兒疼的，這在萬裡之外，一點忙幫不上，心底也急得不行。
到底是大風大浪過來的，李老爺子又進去拿了幾萬兩銀票出來，塞進李煦懷裡。
表麵一片冷靜內心也心急如焚的李煦：“爺爺，您這是？”
李老爺子眼底都含著一泡淚：“趕緊給你表妹送進宮裡去，這個銀票送去，將宮裡上下打點，特彆是太醫院的，務必每個打點到位，一定要讓你表妹這胎平安生下來。”
本來焦急萬分的李煦哭笑不得：“爺爺，孫兒才給皇上上去過好多奏折，表妹在宮裡，應該是不需要特意去打點，皇上也會安排好的。”
李煦暗道：第一二次偷偷給表妹塞銀子進宮裡，萬歲爺已經暗暗敲打他了。說宮裡又沒有少表妹的銀子。
可家裡擔心，那是恨不得整個家底都搬給她，就怕她在宮裡一不小心將小命給玩完了。
李煦還想多說什麼，被李老爺子一瞪，急忙改口：“是是是，我這就去寫信。”
從小放手心裡嬌養長大的寶貝兒疙瘩，誰不心疼呢？
*
京城西配殿裡，王蔓菁血崩了，真是將康熙嚇了一大跳。
這會兒他感受到身體暈乎乎的，也差點疼暈過去了。
好在，血崩並不是太厲害。
太醫進去施了針，又拿了人參片給王蔓菁含住，人沒多久就醒來了。
“娘娘醒來了。”青黛幾人本來還著急，忽然見人醒來都興奮傻了。
本來提心吊膽的太醫：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
王蔓菁其實也算不上嚴重的血崩，隻是用力太過了，實際上算是力竭了。
如果疼痛全部都在她身上，人太疼了，根本沒這麼多精力超出身體的負荷用力。
不過同樣，有人給她分擔疼痛，她身體得以保存更多更多體力。
因此醒來就快。
最高興的要數接生嬤嬤，因為娘娘醒來，真的就看到了孩子頭了。
激動得大叫的王嬤嬤：“娘娘，娘娘，快跟著老奴做，呼氣，用力，呼氣，用力啊娘娘！”
剛醒來就聽到用力的王蔓菁：……？她剛剛好像就是用力過度暈過去的。
不過這次不同，王蔓菁自己都感覺什麼東西在往下麵走。
這種感覺，特彆明顯。
她這次含了千年人參，一醒來又被扶起喝了半碗雞湯，這下可有力氣了。
她也不敢隻用力了，跟著接生嬤嬤的節奏不斷呼氣用力，呼氣用力。
這次，王蔓菁是真感覺疼了。
她閉著眼睛，使勁兒抓住被單，在接生嬤嬤大叫用力的情況下，使勁兒憋了口氣開始用力衝。
雖然前麵生孩子好像沒痛多少。
可是後麵還是疼的。
不過就在王蔓菁疼得有點後悔時，忽然產房裡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啊……娘娘，用力，快最後用力，小阿哥出來了。”
王蔓菁順著這一道聲，將所有力氣用上。
“哇哇哇……”
忽然一陣小孩的啼哭聲傳來，王蔓菁終於感覺全身一陣輕鬆，她也跟著想哭，這後麵也太特麼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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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房外，就在一眾後妃都巴不得等著王蔓菁一屍兩命時，誰知產房裡傳來一陣歡呼聲：“哇，生了，娘娘生了！”
本來還等著王蔓菁倒黴的眾後妃：“這……這麼快就生了？還沒三個時辰吧？”
誰知眾後妃話音剛落，就徹底傻眼地看著萬歲爺忽然起身，轉身就往產房的方向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