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長安,安國寺靜靜的守望著十六王宅,大唐帝國的王爺們,隻要過了弱冠之年都會搬到這裡居住。開元年間始建,當初是十王宅,後麵變成了十六王宅,再到後麵眾人也懶得改名字,不管裡麵住了多少王爺,隻管叫十王宅或者十六王宅,天潢貴胄龍子龍孫的府邸成片成排,占據了大明宮南邊的永福坊和興寧坊大片的地方,樓台亭閣起伏蜿蜒,雕梁畫棟,鐵簷金脊琉璃瓦,華美富貴親王府邸。
十六王宅裡麵,有的王宅規模宏大,燈火通明,鐘鳴鼎食,歌舞笙簫,奢華富貴,有的王宅則顯得很安靜,但也燈火通明,顯得富麗堂皇。這裡是長安,大唐帝國的都,除了皇宮,十六王宅是最富貴的地方,這裡居住著帝國的繼承人,或許是誰在將來的某一天,走出十六王宅進入皇宮,就變成了帝國的主人。
光王李怡的宅子在角落裡毫不起眼,這裡很昏暗,得不到什麼光,唯一的優點就是安靜,而且沒有點很多的燭火,夜晚就是要有夜晚的樣子才對,是嗎?
宵禁的閉門鼓聲已經在響了,可是還有一輛華貴的馬車淡定的走在長街上,巡街的神策軍武侯,金吾衛兵士,還有京兆府的捕快,甚至巡街夜遊的按察禦史,遠遠的看到那輛馬車,還有馬車後麵跟隨的一隊衛士,都遠遠的避開了,沒有人敢上前盤問,飛龍禁軍新換了領大太監,閒廊飛龍侍者嶽齊什麼品行眾人還不熟,但基本沒人敢輕易挑釁,而能出動飛龍禁軍護衛的貴人,在皇宮裡麵也是屈指可數。
光王李太妃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十六王宅,也不理會守夜太監的問安,徑直往光王宅而去,來到王宅大門前,太妃先行出了溫暖的馬車,抬頭看看光王宅門第,還好,上一次殘破昏暗的燈籠都已經換掉了,現在王宅大門的情形雖說布置簡約,可是王宅該有氣象還是有的。
光王宅當家的宮使太監,主事管家一堆人規規矩矩在大門前侯著,最近內苑形式詭秘,這些老奸巨猾的大太監們誰都不敢大意,王守澄和仇士元鬨僵了,魚宏誌卻離奇死了,結果仇士元的義子嶽齊驟然崛起橫空出世,閒廊飛龍侍者啊,這可是高力士當年的位子。
如今內苑情形不明,各處的太監們都很謹慎,不敢有絲毫差池,大冬天的還下著雪,這些內侍們臉上不敢有一絲怠慢,太妃看了看,迎接的人蠻多,似乎還有不是王府的人?於是太妃就問了,“怎麼回事,這些人哪來的?”
光王宅宮使太監連忙道,“回稟太妃娘娘,光王殿下久不在王宅居住,府上樓台亭閣多有浮塵,內侍省太監楊承和就指派了一些人手來王府聽用。”
太妃微微點點頭,“楊承和有心了,光王休息了嗎?”
宮使太監點頭哈腰,“晚飯後,殿下就靜坐修養了,還不讓奴婢們打擾。”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光王,”光王宅府門大開,太妃緩步往裡麵走,後麵跟隨的人也要跟進去,光王宅宮使太監上前小一步,攔住後麵的人,低聲道,“站住,不懂規矩嗎?楊承和楊公公可有吩咐,不許閒雜人等乾擾光王殿下的清修!”
宮使太監搬出楊承和的名號,滿以為可以能嚇退來人,不成想麵前這個身材高大的飛龍兵紋絲不動,宮使太監急眼了,“你怎麼回事,楊承和楊公公的話都敢不聽了嗎?你哪個院的?”
麵前的武飛龍兵太監一笑,“咱家飛龍院的,飛龍使嚴尊美是也,我家督公嶽齊問楊公公好?”
飛龍院飛龍使?宮使太監有些傻眼了,怕啥來啥,人家這是一點都不怯內侍省內知事太監楊承和,這嶽齊據說出任了閒廊飛龍侍者,有些日頭了,都敢不向皇帝陛下禦前謝恩,就這份膽子內苑太監們可都是議論紛紛哪!
光王府宮使太監就這麼一愣神的時候,麵前飛龍使嚴尊美用手輕輕一帶,攔路的宮使太監就被拎到一邊去了,然後大踏步走進光王宅,再沒人敢攔他,身後一隊飛龍禁軍魚湧而進,逢門留下兩個人把守,一路上氣勢洶洶,沒一個人敢吱聲。
光王宅裡麵很安靜,燈火幽暗,看不清住方各處情形,但太妃知道自己的兒子在什麼地方,她徑直往靜室而去,身後飛龍使嚴尊美帶著幾個宮女太監捧著一些物件安靜無聲的跟在後麵。
光王靜修的雅室,沒有一個人侍候,屋裡也沒有點燈,隻是廊下吊著一盞宮燈,映照著淡淡的雪花飄舞,太妃在廊下靜靜的站立片刻,來到門前輕輕敲門,“吾兒,在嗎?”
房門無聲的打開,光王李怡臉色有些蒼白,“李怡見過母妃大人,這麼晚了,母妃還夜行出宮,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