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雲集?重兵駐紮?流言蜚語?這幾個字眼讓皇帝陛下很是吃驚,浴堂殿內的內外群臣也是一驚,皇帝或許暫時還不知道丹同渡在哪,他們可是很清楚,丹同渡就在大河邊上,也是京畿近地,什麼時候開始重兵駐紮的?重兵,有多少兵?要是誰起了不軌之心,早上埋鍋造飯,晚上就可以看到長安的城牆了,這是個致命的問題!
皇帝陛下有些生氣,在安史之亂以後,各地藩鎮叛亂此起彼伏,戰事綿延不斷,長安城都多次失陷,家國困頓,時局動蕩不休,皇帝或許對彆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緩一緩,可是重兵這兩個字還是刺激了皇帝陛下,玉泉山的大軍,中書門下政事堂知不知道,樞密使知不知道,為什麼皇帝不知道?
皇帝陛下一連串的質問之後,臉色有些潮紅,坐姿筆挺的端坐在禦座上,那是一種警惕的姿態,意味著一種不安!
宰相學士們都沒有說話,他們也時刻關注著玉泉山上的情形,也更在其他人的反應,朝廷政局斑駁,爭鬥不休,不和自己的夥伴同進同退,須臾間就會給人吃掉了!
跪拜在禦座之前的那個太監在皇帝陛下一連串的問詢之下,有些緊張,叩頭道,“回陛下,奴婢剛從鹹陽宮回來,不是很清楚,但是義父不在宮裡,卻是確定的事情,有流言說義父已死,奴婢自小入宮,蒙義父照拂,又怎麼可以置身事外?請陛下開恩,徹查此事!”
這太監還是個忠義之輩?皇帝微微點頭,“朕知道了,宋卿家不日要巡視玉泉山,魚宏誌什麼情形,也一應調查一番!”
宋申錫出列道,“臣遵旨!”
這時王守澄站出來,踹了地上那太監一腳,“混蛋東西,還不謝聖上天恩?膽敢驚擾陛下,回頭自行去領罰,還不快滾?”
王守澄說話了,地上那乾瘦太監諾諾不敢言,縮著身子退下了,此時浴堂殿內,皇帝陛下的臉色很不好看,元旦大朝事務暫且告一段落,玉泉山的事更讓皇帝上心,“諸位卿家,元旦大朝的事務要務必儘心,事關朝廷顏麵,不得有失,中書門下籌備妥當,及時進奏!”
李宗閔和牛僧孺同聲稱是,這本就是宰相的職責所在,李宗閔想了一想道,“陛下,正旦吉日良辰,典禮操辦多涉及內苑,臣請陛下降旨,聯通內苑各省、監、司、局,統一調配,協同辦理!”
李宗閔說的事情,有禮有節,正旦大朝典禮操辦,需要眾多人手,宰相們需要內苑中官的配合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怎麼王守澄楊承和等一乾內苑太監麵色不豫,就是鄭覃陳行一等翰林學士們也微微皺眉?
王守澄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相國要內苑中官如何配合?還請直言,上下樞密院一體儘心為陛下辦事,份內事,無須客氣!”
老權閹話裡有話綿裡藏針,宰相們想借正旦大朝的事務,指使內苑太監,王守澄這是婉拒呢,還是威脅呢?牛僧孺麵不改色,微微一笑,“王樞密言之有理,內苑中官,人事紛亂,在浴堂殿朝議之所,肅穆莊嚴之地,就有人喊冤亂入,正旦大朝上要是出了這樣的亂子,可就是為天下人恥笑了!”
王守澄麵色一僵,殿內其他眾多的內苑太監也顏色不好看,牛僧孺這是直接說太監沒規矩,偏偏還是事實,讓他們無力反駁,當眾被打臉,感覺很不好!
內苑太監們此時啞火了,剛剛那個太監的確是破了規矩,擅闖浴堂殿,即便被打殺也是合乎情理的,被宰相們當麵指摘,即便是王守澄也無話可說,不如不說,不過,難道真的要聽宰相們的指令,正旦大朝固然重要,可是內侍殿中兩省太監的顏麵也輕不得啊,手裡的權柄,丟出去容易,再想收回來,那可就是難嘍哦!
內苑太監們沉默以待,如何配合宰相們的安排自會有人分說,果然,鄭覃說話了,“正旦大朝在即,參加朝會的人選直到此時還沒有確認,如何安排次序,中書門下可有章程?”
牛僧孺點點頭,“東西兩京,天下各道,宗親勳貴,元老宿臣,各番邦屬國的使節特使,皆已經安排妥當,禮部正加緊排練演習,不會有絲毫差池,之所以次序文書還未確認,是因為還有一些元老重臣暫時不在長安,要等他們回來之後再酌情安排。”